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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第1页)

沈夫人脚步一滞,看着那孩子乱蓬蓬的头发,满是血污的脸,和那双亮得渗人的眼睛,把她带回了军营。

正所谓十年磨一剑。她十六岁时,正遇上了当年那队突厥人——这些年来杀父杀母仇人的样子她丝毫不敢忘。那一战她杀红了眼,落了一身的伤,最重的一道伤在她左肩,深可见骨,终得以手刃仇人。

可是自那一刻起她凝的精气神儿也散了,失了活下去的欲念,差点儿没救回来。沈夫人别无他法,只好又给她安了一个活下去的由头——报恩。正巧是京城来旨,宣沈辞和沈夫人回京的时候,沈夫人便叫她潜入京城,来这迎云阁里,也不必露面,只做镇着此处的一把利刃就好。

从此她就是迎云阁幽深的夜里那柄见血封喉的剑。

沈辞选中她也是经了多番考量,既要知根知底信得过,又要真真儿能护得住谢杳,包括时不时给她陡然冒出来的念头收拾烂摊子。

毕竟是他手下的精锐,谢杳象征性地问了沈辞一句:“你把雁归给了我,那这儿怎么办?”

沈辞沉吟片刻,“那还是算了。”

“我知道阿辞这么厉害,少个把人手也不打紧的。”谢杳眼不眨心不跳地变着法儿夸了他十几句,而后看着他勉强压住的唇角,终是得偿所愿地把人领了回去。

听沈辞讲的时候,她原以为雁归是个如麦芒般锋利,抬眼间都叫人有压迫感的姑娘。极有可能还是那种神色恹恹,脾气暴躁的类型。待到看见真人儿,委实被惊了一惊。

不论别的,谢杳是很敬佩这种人的——尝过爱恨,了过心事,手上沾过仇家的血,末了还是能对着陌路人真心实意笑上一笑的人。

不过如今谢杳也算不得她的陌路人——沈辞先前特意同她谈过,既是把她送到谢杳身边,就是要她此后只认谢杳一个。雁归接受良好,不过是换了个人报了这恩情,于她而言无甚区别。

於春雪看着谢杳意气风发的脸,深深吸了一口气,牵了牵嘴角,循循善诱道:“你看,迎云阁是你要进的,人是你要赎的,对不对?可不是我挑唆的罢?”

她原本打算将今日这一趟瞒过去,如今谢杳领了个人,还怎么瞒得下去?且就她以往的经验来看,只要是她们二人一起的,无论是闯了什么祸,於夫人都一门心思以为是自个儿女儿的错。

有一回谢杳良心发现,先主动认了错,结果却是於春雪回府后受了往常两倍的责罚——於夫人一向觉得谢杳乖觉又懂事,见她主动认错,便认定了她是替於春雪顶罪。由此可见第一印象的重要性。

谢杳闻言却反问道:“什么迎云阁?雁归来京城投奔亲戚,她那亲戚却早已身故,走投无路拦了我们的马车,被我收留。你这记性怎的这么不好?”

於春雪看着“乖觉又懂事”的谢杳扯谎扯得信手拈来的样子,一时无言。

过了两日,谢杳有一回夜里撞见雁归坐在屋顶上,借月色拿软布细细擦拭配剑,神色专注得甚至有些悲伤。雁归平日里常常笑的,可相处久了,就会察觉出,她的笑容里总有些力不从心。

谢杳没来由地想到,若不是命运弄人,若不是仇恨把那个六岁的小女孩逼上不归路,她兴许真的是那种笑起来干净又灿烂,连春三月的暖阳都不遑多让的姑娘罢。

她并未出声打扰屋顶上的人儿,轻手轻脚推开房门,自去睡下了。

谢盈再出现在谢杳面前时,已过了五六日。这期间她还又去了宫中一趟,陪净虚真人手谈了两局。

谢杳正在抄《心印经》——她对弈两局皆胜,她那师父手上拂尘一摇,非道是她堪不破输赢,囿于其中,正是道行不够,当即便吩咐她将《心印经》静心抄上五十遍,好好修行。

雁归在一旁磨着墨,谢杳停笔搁下,抬眼看向谢盈,随口问道:“可好些了?”

谢盈声音干涩,“托小姐的福,已大好了。”

谢杳神色如常,自斟了一盏茶喝下,“我这儿也没什么事,你再回去将养两天,好全了再说。”说完,她探手从谢盈方才端进来的一叠茶点中拿了一块儿咬了一口。

谢盈低声应是,退了出去。就连背影都有些失魂落魄。

几乎是她走出门的那一刹,谢杳将口中点心吐在手帕上,而后将整一叠点心递给雁归,“找个郎中验一验。”

雁归并未多问,另找了方帕子,将点心倒上折起来,揣进怀里便出去了。

谢杳漱过口,终还是轻叹了一声。

方才谢盈的表现她已然经历过一回,这回便得心应手了许多。只是这回宁王动手倒早了一年。

谢杳蹙着眉,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茶盏。按谢盈曾经的说法,她是在元平十五年她去沈府的空里,巧遇了她活着的唯一的亲人,她那在宁王手下当差的兄长。

如今时间早了一年,她又是如何能这么巧,又遇上她兄长的?

谢杳眉头舒展开,嘴角一勾,像是想通了什么。

这两个时间点有处是共通的。曾经的元平十五年,正是谢永地位举足轻重的时候;而今的元平十四年,正是她谢杳乍然得了皇上信任的时候。

谢杳心里那个想法逐渐有了雏形——不管是什么时候,只要宁王用得上,谢盈都会与她那兄长碰上面。

只是如此说来,那人是不是她所谓的兄长,倒值得商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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