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分了,贤哥,我拿你当兄弟,你却拿我当爸爸。”“哼,”陈贤也笑了:“还是你屁话最多。等你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好像回到了过去一样,两个人语气渐渐轻松了起来。但那天陈贤走后,高明几乎彻夜无眠。毕宿五aldebaran他太害怕了。已经经历过太多次空欢喜了,每一次都有更痛苦的事等着他。房间里留了一盏夜灯,高明背对着那光亮侧躺着,瞪着不知什么角落发呆。他害怕自己一旦放松神经,下一场悲剧又会砸到他头上。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详的灾厄,他不怕自己身上再出什么事,但他怕陈贤发生不测。一闭上眼,他就会想起陈贤的脸,慢慢化作诡异的一滩。所以他直勾勾地盯着床脚黑暗的地方,暗暗祈祷,他什么都不想再得到了,只求厄运放过陈贤。高明紧张得透不过气来,他想要呕吐,但他动不了,手指都是麻的,渐渐连上身都感觉不到,他觉得自己在一个恐怖的黑色空间,周围什么都没有,什么声音也没有,无论怎么叫喊都发不出声音,也听不到回应。他觉得自己要死了,头要裂开了,呼吸心跳也要停止了。在刚刚找回了一点要活下去的念头的时候,在他开始期待能和陈贤一起生活下去的时候,惩罚终于又来了。突然很想念陈贤身上的味道,和他抱着自己的时候感受到的温度。好想再听他说几句话啊,那个当年沉闷的人,如今能说出那么温柔的话。还有好多话没告诉过他,还没嘱咐他别为自己的死伤心……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失去了意识,但他没有死,意识回来的时候,有强光在照他的眼睛,过了一会,才渐渐看清身边围着值夜班的医生护士,和被他的惊叫声吓得够呛的护工。身上重新连了监护仪,有人扶着氧气面罩叫他放松、深呼吸,人影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有东西在碰触他的胸口,感觉越来越清晰,脑子里又越来越混乱起来。就和手术后醒来时差不多的场景,高明又害怕了起来。“我哥呢?陈贤呢?”他急切地哆嗦着挺起头四处张望,惊恐得声音都不像他自己的:“他没事吧?”医生按住高明,叫了他几声,看他完全无法平静,示意护士推了些镇静药。“病人别激动,放松啊。有什么地方疼吗?你刚刚血压太高了,太危险了,已经通知你家属来了,担心什么呢?别人没有事。”头痛。听到医生的声音,高明倒回了枕头上,紧闭起眼睛。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感到恐慌,下午才换的新衣服又因为被汗湿了而变得不适。黑暗,血红,雪花,在眼前交织着不断出现。脑海里只剩一个念头。陈贤……想要确认陈贤好好的……陈贤冲到医院的时候也是吓得发抖。他回家加班到两点多,才刚刚睡着,就被电话吵醒。脑子迷迷糊糊地听到了高明的名字,还有什么情况危急,陈贤瞬间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他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门到医院的,记忆里只有断断续续的:有人塞给他一支笔,跟他确认什么信息;听到医生说情况控制住了,但没有找到明确的诱因,可能是情绪因素;开口要求去探视,走过有些昏暗的淡绿色的走廊;看见隔壁陪夜被吵醒的护工大姐跟他比划了一番;再就是监护仪上醒目的线条,病床上平淡的起伏。医生和他说了两句,什么时候走了他也没印象。陈贤用全部注意力定睛看了看床上睡着的高明,然后感觉腿都没了力气,胃也开始疼。他在床边蹲下,护士拍拍他让他坐在椅子上,那椅子一开始在哪里他也没记忆。护士没过一会也离开了,他蜷在那张椅子上,腾出一只手握住高明露出来的手,另一只胳膊撑着,趴在床边的栏杆上,额头枕到手臂上。借着床底透过来的微弱光线,陈贤发现自己脚上的鞋都不是一双。渐渐平静下来,他感觉轻飘飘的,好像知觉也要随着危急解除而消散了。刚要闭上眼睛,就突然听见床上微弱的声音。“嗯……哥?”陈贤立刻抬起头来回应他:“诶,高明,你醒了?怎么了?”“我好想你啊……”陈贤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他反握住,力量不大,但那每一根手指都在用力。灯光太暗,看不清楚那人的表情,只听得温润的细语,好像要被枕头吸走一样微弱。“不是晚上才刚分开?怎么不好好睡觉?想给我吓出心脏病?”“哥,你不要有事。”“我没事啊,只要你没事,我有什么事?”“……别离开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