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里的灵堂设得有些特别。别的先不说,单说遗像,不知何故竟然被黑布遮住。这是对亡者的尊重还是不敬呢?是在刻意掩饰什么?还是在暗示着什么?而放置遗像的桌子上,还搁着一束洁白的栀子花!
又是栀子花!这原本美丽纯洁的花朵,如今在我眼中竟是邪恶可憎的!
而栀子花下面,则是一张黑布,黑布下蒙着的,依形状看,一定是骨灰盒了!而骨灰盒的旁边,则放置着一只小巧的音录机,磁带正沙沙地转着,哀乐正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二楼的格局与一楼一致。三室依然紧锁,而厅房除我之外,没有别人。或者说,在明处,没有别人了。可是是谁在操纵着这台录音机呢?我站在灵堂面前,不住地颤抖着。不止是因为饥寒交迫,更因为发自心底的寒意!
我定了定神,将颤抖的手指伸向被黑布蒙着的遗像。我要揭开黑布,看遗像是究竟是谁!而我的手指刚刚触摸到黑布,就停了下来。因为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我一把拨开覆盖在骨灰盒上的栀子花,然后揭开蒙
(18)千年冰凌
在这一刻,兴奋其实已经压过了恐惧。那只黑色的盒子,虽然让我几度惊悚,但毕竟见到它,便有了希望!我知道,这只盒子是方舟拿走的。所以我敢肯定,方舟一定来过这里!
要打开它吗?打开吗?这个念头疯狂地窜进脑海,我的手不禁向盒子伸去。可是,我忽然想到了方舟跟我说过的话:这盒子是不能打开的!如果打开,会有意想不到的危险!
那个时候我没有告诉方舟,我其实早就打开过了。所以,危险如果会到,应该早就到了。我忽然想:是否发生过的一些意外,都是因为我打开过这个盒子?那可怕的双头蛇,它是怎样邪恶的生灵?
我思索了片刻,决定暂时不动盒子。我抬起头,看着被黑布遮住的遗像,伸出手去。
遗像会是谁?是谁死去了呢?会不会是……不不!我竭力抵抗着这种可怕的想法。不会的,不会的,不会是他的!
我闭上双眼,手抓起黑布,只轻轻一扯,就感觉那黑布脱落下来。我松开手,任那块布在我手中滑落,那布已沾染上手心的冷汗。
我心一横,睁开眼睛。屋子里的光线很亮,足够让我看到遗像上那双忧郁的眼睛!那双眼睛就那样望着我,我脑袋里轰然巨响,然后,所有的一切猛然离我远去,所有的感觉在爆炸之后全部消失……
我想过那遗像上会出现的一切人:方舟,林兰,木森,瑶瑶,甚至是小白鸽或者双头蛇,或者是我根本不认识的人,或者根本没有人。但我绝没有想到,竟会是这样子,不!怎么可能呢?
是我!遗像上的人,竟然会是我自己!那正是自己的那一双眼睛,满是忧郁地看着我,在这极端诡异的地方,在这极端诡异的气氛里!这种难以想象的惊骇终于让我崩溃掉。我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周围漆黑一片。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瑟瑟发抖,感觉自己被淹没在恐惧的海底。倒不如彻底被海底的沙石埋掉算了,也好过海水带给我这寒冷彻骨的感觉。
夜是极静谧的,听不到一点杂音。哀乐已经停止,因为磁带的一面已经放完。我挣扎着爬起来,将冻僵的手指放在唇边呵着,而许久滴水未进,唇已经干裂,饿饥的感觉疯狂地折磨着我。我站起来的时候,一阵晕眩。
站起来后,我的双眼已经稍微适应了黑暗。淡淡的月光透过窗子,将屋内景物的轮廓极模糊地显现出来。而我的身体,此刻正对着灵堂。
晕倒前的情景回现在我脑海里。那遗像……我突然感到极端无助,可是只有自己可以求助!
我慢慢走到墙边,靠墙摸索起来。终于,在靠近门的地方,我摸到了电灯的开关。&ldo;啪&rdo;地一声,屋内瞬间亮如白昼。我的眼睛被光亮刺痛,又是一阵眩晕。
我回过头,一步一步走到灵堂近前。我又一次看到了那张遗像。而这一次看得非常清楚,所以,当我看清楚的时候,被意外惊呆了!
我呆了很久,耳边嗡嗡作响,大脑像一台生了锈的机床运转失常,迟钝而吃力。而许久之后,我终于想明白了。原来我在晕倒之前,并没有看清楚那张遗像。我以为那是自己,只是因为我只注意到了遗像上那双眼睛。可是我居然忘记了,有一个人,是我最爱的人,他有着一双与我一模一样的眼睛!
天!原来遗像上的人,真的是方舟!这是我最担心的事情。也许正是因为过于担心,在那一刻,我潜意识里才会拼命抗拒那是方舟的判断!是方舟的判断被我的意识里屏蔽掉,所以,我才会以为是自己!
是方舟,遗像上的人,的的确确是方舟。那幅相片的背景是黑色的,方舟又穿着黑色的衣服,所以只有五官清晰。这是导致我误认为是自己的客观因素。
当我明白了这一点时,巨大的悲痛袭来。我冻僵的不听使唤的手指抚摸着像上方舟的脸,感觉我们在以极快的速度分离开来。是那种看似静止实则极快的分离,而分离开来,就再也无法接近。这种分离,是近若咫尺,却远在天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