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谁才可以呢,林林。
话还未毕,已经鼻酸,只能微微垂头侧脸。
俞迟看着她的侧脸,微微颔首道:&ldo;抱歉,同学。这个与你无关。&rdo;
阮宁心内笑了笑,兴许真的与她无关。所有的想念与他相干,所有的梦与他相干,所有的期望与他相干,只有她,不与他相干。
他转身离开,抬手看了看腕表,a11:35,又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
俞迟挺忙的,吃过午饭还要去实验室,去完实验室还要去自习室,去完自习室还要参加一场晚宴,他的人生太匆匆,只觉得眼前姑娘的问题太可笑。
谁才行?
除了那个人,谁都不行。
或者,除了那个人,谁都行。
他与她擦肩而过,却顿住了脚步:&ldo;你叫什么?&rdo;
&ldo;阮咸所作之器,谓之阮;越女静息之态,谓之宁。阮宁,我叫阮宁。&rdo;
&ldo;俞迟。&rdo;
&ldo;嗯,你好,俞迟。&rdo;
再见。
林林。
第六章游园惊梦小佛陀
阮宁家的境况颇是有些复杂。阮宁后奶奶是北京的一家闺秀,当年是战地记者,后来没名没分地跟了阮宁爷爷阮令。阮宁奶奶得乳癌在家乡死了之后,她才被扶正。阮令当时接到妻子死了的电报只托人带来些钱,阮宁爸爸当时只有十三四岁,居然一路摸到了北京,到了的时候,只剩一把骨头。他爹看见这孩子显然也吓了一跳,他走时孩子才三四岁,这会儿也认不出来了,又脏成那副模样,只想着是要饭的,让他夫人端些剩饭。小孩儿一边吃一边哭,吃完最后来了一句:&ldo;就这样儿吧,阮令。我在老家,娘省吃俭用也送我读了几年小学,我今天吃了你家的饭,是我没骨气,对不起我娘。她让我来找你,说你也不容易,我瞧着你活得挺好的,还有肉吃,比我活得好,我娘地下有灵估摸着也放心了。我在你家干两天杂活,还了你家这顿饭钱就走。&rdo;
这段话阮令在战友面前显摆了半辈子,老爷子这么夸的:&ldo;我儿了不得啊,了不得啊,都给老子说臊了,我阮令活这么些岁数,什么时害臊过啊,都是我臊那些老的不要脸小的没成色,他能给我说臊了,我婆娘教得好,教得好!&rdo;
阮令的小夫人听一次咬一次后槽牙,憋着劲儿要把自个儿儿子养好。可惜事与愿违,阮令眼里只有长子没有次子。
阮令疼长子疼得跟心肝似的,阮宁爸爸人也爽朗,年轻时候特别招人喜欢,后来读大学喜欢上了贫家姑娘,阮令着实和儿子别扭了一阵,阮宁爸爸无奈,就带着妻子搬了出去,再到后来,阮宁出生,阮令见木已成舟,才慢慢接受现实,但心里始终窝着一口气,待长子大不如前。阮宁再大些,老爷子一颗心又莫名地扑到这小姑娘身上。照老爷子的话就是,妞妞长得像我年轻时候,招人爱。
这话说得得多昧心,阮令长得五大三粗国字脸,阮宁瘦得像个小鸡崽子小小尖下巴。他这是心偏到西伯利亚了。他家小夫人现如今的老太太没少跟亲友哭诉:大儿和妞妞带着迷药生的,专迷这死老头子!老头子疼孩子也没个章法,妞妞五岁之前就没下过地,天天抱着不丢手。我的那俩长得虎头虎脑也没见他摸过几下,这日子没法过了。
阮宁人大方嘴也甜,有什么都给俩哥哥留一份,阮静阮致疼她都来不及,哪会跟个小丫头片子计较,只是偶尔觉得奶奶太唠叨,实在无奈。
阮令生日在正月初十,过年本来就忙,再加上老爷子生日,阮家一到这会儿就鸡飞狗跳,瞧着阮致平常少爷脾气使唤不动,这会儿也是乖乖地拿着钢笔划拉请帖,他仿他爷爷阮令的签字是一绝。小时候背书让家长签字,兄妹俩仿出来精髓了。
阮致抱着一堆请帖写签名,写着写着就想起阮宁了。以前都是阮宁一叠他一叠,兄妹俩小时候都是写着磕着瓜子然后扯些乱七八糟的,一个说我长大要当宇航员去太空,另一个就说我长大要嫁给林林;一个说我长大了要造飞机,另一个就说我长大了要嫁给林林;一个说我要飞遍全球,另一个说我要嫁林林。
阮致摔瓜子了。
林林谁啊。
我们班的林林,最善良最温柔的林林。
阮静在一旁读书,被俩小孩儿逗笑了,抱起阮宁,捏了捏小妹妹的鼻子,问:&ldo;你说宋林?宋林跟你同班。&rdo;
阮宁把小脑袋塞到少年颈上,不好意思地嘿嘿笑。
阮静问:&ldo;阮致好还是林林好?&rdo;
&ldo;林林好。&rdo;
&ldo;爷爷好还是林林好?&rdo;
&ldo;林林好。&rdo;
&ldo;那哥哥好还是宋林好?&rdo;阮静口中的哥哥指的是自己,阮宁和阮致同岁,从不喊他哥哥。
阮宁软软的小脸在阮静脸上蹭了蹭,回答得很清脆:&ldo;当然是哥哥好!&rdo;
而今阮致到了大约可以造飞机的年纪,身边却没了阮宁。至于阮静,还是同以前一样,常笑,但少了一些亲切和耐心。家里老老少少依旧每日忙碌,天知道他们为了努力营造家里没少三个人的气氛有多拼命。
可是,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了,阮致都替他们累得慌。
他神来一句:&ldo;我要给妞妞下帖子。&rdo;
他哥也神来一句:&ldo;你敢你就尽管试试看这家里谁饶过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