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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ldo;听起来没什么区别嘛，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rdo;徐聪拍拍脑袋。

&ldo;区别可大了。&rdo;郑大姐冷笑，&ldo;基地的数量以及能量是有限的。它设计规划的能量，只能满足一个方向的要求：要么变成一个完全自给自足的末日基地；要么变成一个高功率的热源，让周围环境的温度提升，尽早结束严寒。选择第一种，幸存者会变成一窝幸福的鼹鼠，一辈子龟缩在温暖的地下，外界将是无边无际的冻土；选择第二种，幸存者将会失去一切，回归原始，但冰川期的时间会缩短。&rdo;

听到这里，每个人都在心里琢磨了一下，看看自己到底是哪一边的。郑大姐继续解释说，这两个派系，在设计阶段就争吵不休，妥协的结果，就是在每一个基地都安装了一个选择机制。一定时间内若没有幸存者进入，基地就会从幸存模式自动切换为热源模式。

我一指玻璃门后那开启的大屏幕：&ldo;那么现在这大屏幕上显示的是什么，已经切换到热源模式了？&rdo;

&ldo;对，全部转换程序很快就能完成。&rdo;

&ldo;可逆吗？&rdo;

&ldo;可逆。&rdo;郑大姐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们一眼。

看来老王就是大乘派的，而且还是无比狂热的那种。他拼命阻止我们，就是为了让基地不受干扰地切换到热源模式。难怪郑大姐说他不需要知道进入基地的方法，只要不让别人进去，就大功告成了。

祝佳音举手道：&ldo;可我有一个疑问。这个末日基地的规模，就算再强大，最多也只能改善一小块区域，跟大自然的威势对抗实在太过微弱，热源模式有什么实际意义吗？&rdo;

郑大姐道：&ldo;众人拾柴火焰高，你不要忘了，全国有多少逸夫楼。建设地点的选择，都是经过缜密研究和计算的。如果全部基地都作为热源启动的话，那么将会对特定的大气节点起到干扰作用，从而影响到整个大气流动，改变小冰川期的状况。&rdo;

祝佳音还要再问，却被邵雪城给拦住了，他眯起眼睛道：&ldo;也就是说，无论你还是老王，都是国家安排在末日基地的值班员。&rdo;

&ldo;事实上，全国每一个基地，为了平衡争议，都会设置两个人：小乘派的值班员，以及老王这样的大乘派干扰者。老王的权限比我低，但他可以用各种方式干扰你们，我不能干涉，只能旁观，把它当做一次对你们的考验。幸存者能否进入基地，一要看他们自己的能力，二要看能不能排除干扰……你们真可惜，就差了那么一点。&rdo;郑大姐露出惋惜的神情。

&ldo;这个老东西想捣乱，还这么多理由！&rdo;

&ldo;forthegreatergood！&rdo;老王昂起头，发出微弱的呼声，随即被邵雪城一拳打回去。郑大姐不悦道：&ldo;只是观点不同，你不必如此粗暴。&rdo;邵雪城道：&ldo;他害我们这么多人吃了许多苦头，老子就算不杀他，也得把他打到他儿子也认不出他来！&rdo;

郑大姐幽幽叹道：&ldo;他儿子已经去世了。你知道么？这个基地的焚书系统，就是他儿子开发的。他们父子闹了矛盾，还未等化解，儿子就病死了。老王心存愧疚，才主动来这里当干扰者，希望离儿子近一些。你们焚书，其实就是在焚他的儿子。&rdo;

&ldo;好哇，这两父子都是给我们找麻烦的，两罪并罚！&rdo;邵雪城喝道，挥拳要去打。郑大姐要去阻止，却被他拦住：&ldo;你有这个时间仗义，不如赶快告诉我们，这个门该怎么打开？&rdo;

郑大姐冷静地回答：&ldo;我以逸夫楼扫地大妈的身份告诉你，通往楼上的门是不可能打开了。而这个基地的进入方式，只有焚书一种途径，没有别的办法。&rdo;

田骁恼怒地跳起来：&ldo;那我们就都是死路一条喽？&rdo;

邵雪城死死瞪着她：&ldo;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不一早提醒我们？我们进不去，你也一样会死啊。老王是大乘派，不怕死，你郑大姐是小乘派，难道也不怕？&rdo;

郑大姐轻蔑一笑：&ldo;你知道当末日基地的值班员，需要什么资质吗？高能物理学、精密机械学、电子工程学、气象学、概率论、心理学、组织行为学，要学的东西至少要跨越多个领域。我这么多学位一一读下来，连女博士都当了，还怕死么？&rdo;

她这么一说，邵雪城反而失去了动手的理由。

刘月和小影突然哇地哭了起来。死倒是不可怕关键是死在距离温暖世界一墙之隔的地方，这才是最让人崩溃的。其他人没有去宽慰她们，大家都不知所措。祝佳音低头调着收音机；王大鹏和徐聪瘫坐在地，双手抱头；李超闭目诵着圣经，可总是背错；龙傲天抓着他的衣角，也将错就错地背了下去；田骁拍了拍徐茄的肩：&ldo;都到这时候了，不跟你打啦。&rdo;徐茄斜眼道：&ldo;谁想跟你斗来着。其实，我姥姥家也是宣武的，我身上有一半宣武的血统……&rdo;田骁握着他的手，眼眶有些湿润。

在这一片愁云惨雾中，老王忽然抬起头来，再度开口：&ldo;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即使是切换到热源模式，你们也不会死。你们只是会回到荒野，回到过去，失去的只是现成的美味佳肴和温暖舒适的床铺，得到的却是整个新世界！在热源模式的干涉下，小冰川期很快就能过去。你们将会像在图书馆里焚书一样，需要自己寻找资源，自己采集果实，自力更生，艰苦奋斗。整个中国都是你们的南泥湾。这无疑会很辛苦，但你们会活下去，你们的子孙也会活下去，就像我们的先祖那样，而不是龟缩在基地里苟且余生，然后尸体随着整个人类文明陷入冰冷的黑暗……&rdo;

&ldo;妈的，把我们害这么惨，还这么多废话！&rdo;邵雪城又是一拳打过去。老王这次却变得激动起来，带着嘴角一抹鲜血，顽强地昂起头：&ldo;你们愿意像地沟中的老鼠一样看不到一点未来吗？愿意在惶恐和绝望中度过毫无建树的余生吗？我舍弃了家庭，舍弃了理想，牺牲了儿子，潜伏在这里做一个干扰者，不是为了害你们，而是为了帮助我们所有人！&rdo;

在老王的呼喊声中，每个人都沉默下来，连啜泣声都消失了。这个，大概就是所谓&ldo;大乘派&rdo;的观点吧。说实话，我被老王说得都有点认同了。这时祝佳音喃喃道：&ldo;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们既回不去，也进不去。甬道里没吃没喝，只有几张海报，只能等死罢了，谈什么理想……&rdo;

老王平静道：&ldo;其实我知道一个办法，可以让你们进入基地。但你们必须要答应我，牺牲小我，成全大我，拯救整个中国，不把基地调回幸存模式。&rdo;

这次邵雪城没有动手打人，他盯着老王看了许久，忽然偏过头去，走到郑大姐身前，语气疲惫地问道：&ldo;真的存在这种办法吗？&rdo;她茫然地摇摇头，表示不知道。邵雪城想了想，又问道：&ldo;我想知道，要多少末日基地切换到热源模式，才会彻底改变中国的严寒气候？&rdo;

&ldo;几乎全部。&rdo;郑大姐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