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闹钟一响,沈轻若便醒了过来,她身上酸软得厉害,连下床都有些腿抖。
别看小朋友在床下是个软弱的小白兔,到了床上可是头生猛的狼崽子。她自己也是不长记性,明明知道小朋友不好惹,非要去逗弄,把人惹红了眼,不由分说地扑过来,这一把老骨头,差点被撕成碎片。
好想再睡会儿,真不想工作啊。
沈轻若揉着细腰,轻手轻脚地走到沙发旁,捞起上面差点被撕碎的短裙,动作间,不小心把角落里侧的草稿本带了下来。
房间里的窗户留了条缝,温热的风吹进来,稍稍带起绣有精致花纹的窗帘。光洒在窗边,慢慢地往里延伸,屋子里很快便没有那么暗了。
沈轻若穿衣服的动作很轻,似乎不愿弄醒另一个也没睡多久的人。她边穿边捡起地上敞开的草稿本,视线无意识地滑过上面的内容,旋即停了下来。
昨天她看孟迟画的时候,孟迟画的是一个坐在草坪上的男人,而她现在看到的这张图——
女人坐在床头看手机,眉头微微皱起,穿着单薄的黑色睡裙,一侧的肩带已经滑落,却无暇顾及,双腿又长又细,伸直叠放在一起,脚后跟有一点点印痕。
沈轻若借着微弱的光线,看了眼自己的脚,脚后跟上有被磨破的红印,并不疼,所以一直都没有发现。这几天见客户,连穿了好几天高跟鞋。
她思索了片刻,拿起手机,给这张速写画拍了张照,随后把本子放回了原位置,看上去就像没被动过一般。
下午两点多,西岭大厦办公室。
谢蓁将眼前笔记本推开,往后一靠,办公椅“嘎吱”一声向后推了几分,以此来摆脱工作上的折磨。她揉着肚子,朝旁边人说:“我不行了,脑子根本反应不过来,我要补充点碳水化合物。”
对谢蓁减肥事业再一次的失败,沈轻若早有预料,不过此刻她无暇开玩笑,眼睛专注地看着笔记本屏幕,一只手快速地敲打着键盘,另一手拿起手机,精准地往谢蓁怀里抛去:“自己叫外卖。”
“老沈,有时候你真令我感动,”谢蓁说,“你要不要也来点吃的,中午就吃了个三明治。”
“给我来杯美式,加冰,不要糖。”
“你到现在已经喝了三杯速溶了,怎么回事?昨晚做贼去了?”
“嘘。”沈轻若眼睛没有离开屏幕,神情认真,语气轻松道,“别问,问了怕你伤心。”
谢蓁:“……”
谢蓁咬牙说:“买,给你买一打咖啡。”
她刚下完单,便看到沈轻若微信里滑出的新消息,说,“老陈问你有没有招到新美工,他快顶不住了。”
“差点忘了,昨天他做的那个,还有几个细节问题,我已经截图圈出来了,你帮我发给他。”沈轻若说,“你跟他说,越是到了危机存亡的关头,越是能考验决心,和敢于拼搏的勇气,咬紧牙关不放松,誓要把胜利的旗帜插满山头。这阶段过后涨薪,必须涨薪。”
“也就最后一句听着像话。”谢蓁打开相册准备找截图,视线碰到最新图片后,“咦”了一声,立即将手机屏幕怼过去,晃了晃说,“这画得不错啊,新美工画的?”
屏幕上是一张女人坐在床头的草稿图。
沈轻若视线与手机照片一触即分,回想起是自己早上拍的,手上动作没停,说:“不是。”
“这画的不是你吗?看着很传神啊,还有点……说不出的味道。谁画的啊?”
“酒吧那小朋友。”
谢蓁立即反应过来:“她学美术的?”
“应该吧,昨晚我在西岭美院接的她,然后我们一起去吃火锅,再然后……”
“可以打住了,我不想听。”谢蓁视线掠过沈轻若脖颈上的红痕,面无表情地拒绝道。
沈轻若不知道想到什么,唇角浮起淡淡的笑。
她的笑,在谢蓁看来格外的有伤风化,心想,还好这不要脸的,忙着工作,没有时间吹昨晚的“丰功伟绩”。
一会儿后,外卖送到,谢蓁兴高采烈扒饭时,沈轻若也决定休息会儿,活动下筋骨。
她喝了口浓浓的苦咖啡,觉得精神又振奋了不少,拿起手机,查看微信未读消息,“啪嗒啪嗒”回复了一些,处理完后,又看到小朋友的微信头像——一幅夜空下荒野的油画。
她们聊天框里的消息时间停留在昨天,到目前为止,小朋友还没有再给她发过消息。
小没良心的,不知道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