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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苍惑缓缓回头看他一眼，眼神略微有些空洞，一句话也没有说。凌枫瑟见他这样，眼中怒火更甚，唰一声抽出腰间的软剑抵在苍惑颈上，道，&ldo;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朕不敢杀你？&rdo;

苍惑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一般，面无表情地侧过头，动也未动。眼看凌枫瑟目露杀意，我心中一慌，慌不择路地扑过去抱住凌枫瑟的双腿，说，&ldo;皇上，两国以和为贵，倘若杀了苍惑，势必要与西楚为敌……请皇上三思啊！&rdo;

凌枫瑟一愣，随即甩开我，看我的眼神中似是有道伤口，怒道，&ldo;你背弃朕与他私奔，如今还敢为他求情！就不怕朕连你一起杀么？&rdo;他瞪一眼苍惑，道，&ldo;朕会带着他的尸体去小春城，一举灭了西楚！&rdo;

我一时竟被吓呆了，我无法想象苍惑死了我会是怎样的心情，沈夫人又会是怎样的心情，以及一场灭族战争究竟会有多惨烈，我脑中一片空白，紧紧抱着凌枫瑟的腿哀求着，&ldo;皇上，晴儿知错了！晴儿不该擅自离宫，不该违逆皇上，我真的知错了……求你放苍惑回西楚去，从此井水不犯河水，晴儿一生一世都在您身边伺候您！&rdo;我一边说一边哭，心中乱成一团，有些恐慌又有些绝望，声音已是泣不成声。凌枫瑟一时愣住了，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ldo;皇上，晴儿真的知错了……只求你将苍惑赶回西楚，晴儿这辈子再也不会见他了！皇上，我求求你……&rdo;我茫然地哀求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只是不住的落泪，一边跪在地上狠狠给他磕了个头。

凌枫瑟一把扶住我，声音里带着一抹无力的怒意，&ldo;晴儿，你干什么！&rdo;我仍旧不住把头往地上碰，不停地哀求着，&ldo;我真的知错了……晴儿知道错了……&rdo;

我的泪水如雨一般沾湿了大片泥土，苍惑回过头来看我，眼中有说不出的痛楚。

此时，风尘仆仆赶来的沈丞相也一下子跪倒在地上，说，&ldo;皇上，西楚大汗见皇子苍惑毫发无伤，定会对我大凌感恩戴德，也不会再来挑衅……为了国家安泰，请皇上三思啊。&rdo;

凌枫瑟却看都没看沈丞相一眼，只是定定地看着我，良久，他看我的眼神里终有一丝怜惜，却很快被怒意取代，他俯身扼住我的下巴，在我耳边压低了声音说，&ldo;你真有那么爱他么？你竟会想用你的一生来交换苍惑的性命？&rdo;

他猛地松开我，一双黑眸中泛起凛冽的寒意道，&ldo;好。朕成全你。&rdo;

十七。凌枫瑟封我为四品美人，赐我梅香小筑，与另外一个高我一级的从三品修容共享梅香苑。册封那天，我方真正明白何为佳丽三千，粉黛后宫。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女人聚在一起。

与我一同册封的还有沈云昔，她是丞相之女，封号自然也不会低，第一年入宫，已是九嫔之首，二品昭仪。透过后宫众多女子殷切的眼神，我第一次觉得凌枫瑟离我那样远。在我跟着数名受册封的嫔妃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看都没看我一眼，只是依例递了我一块玉牌，上面用烫金小字写着，四品，晴美人。

那一日我早早回了梅香小筑。窗外是暗红的黄昏，房间里没有点灯，我坐在妆台上，一样一样卸掉头上的繁复的首饰，用丝绢轻轻擦去唇上的朱红。

伺候我的丫头名叫小令，见我这样，急忙点了灯为我照亮，说，&ldo;主子为何这么早就卸妆了？主子刚刚受封，圣眷正隆，天色还早，兴许一会皇上就来了呢。&rdo;

我摘下头上的五瓣梅花金步摇，缓缓撂在红木妆台上，望一眼窗外黯淡的斜阳，淡淡的说，&ldo;他不会来的。&rdo;

他，永远都不会来的。一。

恍惚中，我看见苍惑轮廓深邃的侧脸，他说晴儿，我恨你，我恨你那样与我相遇，偏偏又做了我的姐姐，我这一生，都不会原谅你！

我想说不要，苍惑，你不要恨我，可是我发不出声音来，再一抬头，眼前的人已经换成是凌枫瑟，他眼中有恍惚的怒意与哀伤，他说沈晴儿，既然你肯为了苍惑付出一生，那么朕成全你。朕要让你一辈子困在皇宫里，再也不会见你！

我的心忽然疼了，猛地坐起来，房间昏暗一片，原来是个梦。

春去秋来，日子很快就过去一年。我很安分地宅在梅香小筑里，极少与人来往，就连与我的亲妹妹沈云昔，也只是到春节时候才见一次面。

其实，我对这个妹妹也并非毫无感情。毕竟曾经当过她的侍女，又有血缘摆在那里。我只是不想连累她。像我这样受封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皇帝的四品美人，在后宫几乎也没什么前途可言了。可是云昔不同，她是丞相之女，二品昭仪，再过几年若能怀了龙嗣，升上后位也是指日可待。

此刻秋色满园，我正望着院子里的红枫发呆，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委屈而略带哭腔的女声。回头只见镂空的窗沿里，侍女小曲把一篓子衣服摔在桌上，一边抹眼泪一边说，&ldo;她们浣衣房也太欺负人了！主子的衣服在那搁了半个月，不洗也不给送回来，我跟她们理论两句，领头姑姑就给了我一耳光……&rdo;

另一个侍女小令有些心疼地看她一眼，低声叹道，&ldo;浣衣房那群奴才，别的不在行，拜高踩低就最是厉害。你也别往心里去了。&rdo;说着，走过来掩上房门，道，&ldo;你去洗把脸吧，免得一会主子问起来，平白让她挂心。&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