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眼睛告诉了我。”
“哦,原来是我的眼睛出卖了我。除了高兴,你还看到了我什么?”
“还有吗?”
“看不出来吧?所以,你看到的只是我的眼睛,而不是我的心。告诉你,我心里有了一个人。”
“我们有约定的。”陆所长严肃地盯着海塞斯看。
“兔子不吃窝边糙?”海塞斯笑道。
“是!”
“你别紧张,是个男人。”
“谁?”
“陈家鹄。”
“他怎么了?”
“很优秀。”
“是吗?”
“是的。”
“他做了什么让你这么夸他?”
“没有做什么,要做了什么那就是你来夸了。”
“没做什么你又凭什么这么夸他?”陆所长故意套他话。
“有些东西只可意会,无法言传。”海塞斯认真地说,“但你相信我好了,你已经找到了你需要的人,你想要的东西,他都能帮你做到。”
海塞斯今天搭的是陆所长的车,司机是老孙。一路上,海塞斯不知是受了陈家鹄“十有八九”的安慰,还是被钟女士的“痛苦”滋润着,心情甚好,跟所长相谈甚欢,让陆所长心里像灌了蜜糖似的。心里高兴,话就多,天南海北,说东道西,话赶话,越赶越多。话一多,时间就长了翅膀,比车轱辘还转得快,口沫纷飞间,车子已经开进止上路五号大门,停在前院的办公楼前。
“继续开。”陆所长吩咐老孙,“我不下车。”
“你干吗不下?”海塞斯问。
“我找你有事。”
“还是谈陈家鹄?我谈得够多了,没有了。”
“你没有我还有呢,开车。”
“不,你下车。”海塞斯赶他下车,“我要休息,你也该回去看报告了。”
“什么报告?”
“我的报告,”海塞斯说,“我上山前吩咐小夏写的,现在我想他应该给你交上去了。事关武汉作战方案,你快回去看,回头我们再交流。”
还有这好事!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陆所长乐颠颠地跟海塞斯道了别,下了车。车子继续往后院开,开进后院,停在破译楼前。海塞斯刚下车,侦听处杨处长即匆匆赶出来,说有情况,要他马上去他们那儿看看。
五
杨处长,单名路,侦听处之长官,中等偏高个头,宽肩膀,长方脸。他的轮廓和陈家鹄有点挂相,包括走起路来昂首阔步、气宇轩昂的样子,跟陈家鹄都有点形似状像。轮廓相似的人其实很多的,让陈家鹄来说,他会给你一个百分之一的比例。据说,五官面貌相像的人的比例是千分之一,如果轮廓和五官面貌都相像,那就是万分之一了。用数据言说是为了准确,但有时候却只是为了不准确,比如这些数据,无法当数据用,只能当形容词用,本质是达意不写实的。
杨处长领着海塞斯走进侦听楼,后者立刻闻到空气里散发出一种紧张、忙碌的气氛。蒋微正在指挥几个人一起抢抄一份“险报”,电波声像游丝一样缥缈无形,飞来荡去,时断时续。蒋微是领班,有点小组长的意思,她今天穿的工作服宽宽大大的,遮盖了她饱满的胸部,海塞斯从她身边走过,没有多看她一眼,像从一个男人身边走过。
杨处长带海塞斯走到一个小伙子跟前,后者正在分类电报,动作麻利,样子忙碌,一看就是电报流量很大。
海塞斯扫了一眼电报,问杨处长:“哪来的电报,这么多?”
杨处长说:“6号线和6a号线的。”
小伙子对海塞斯说:“6b号线今天也发了六份电报,都给你送过去了。”
海塞斯听着,嘴角浮出了笑容,“6”字头的电台都是21师团的电台,他就想看到他们这么热闹的样子。他想起陈家鹄的“十有八九说”,问杨处长:“‘十有八九’的确切意思是什么?”杨处被问得莫名其妙,愣在那儿,张口结舌。其实海塞斯知道是什么意思,“就是十拿九稳的意思是不是?处长阁下。”他这么说,不过是因为心情好,跟人幽默一下而已。
回到办公室,助手阎小夏不知道海塞斯已经去过侦听处,喜滋滋地跑来向他汇报说今天21师团几条线的电报流量都出现了放量现象。是报喜的意思。海塞斯听了不以为然,只问他:“报告交上去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