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里,我拒绝了侍卫的轿子,一步一步的走回去,反复思索着他说的那句话。
我来到这宫里已两年,他也许不是那么厌恶我的。
我嘴角上扬,比偷了我爹爹那里的桃花酿还要高兴。
我对着皓月白雪,含着泪微笑:&ldo;墨渊,你可以忘记我,但不能厌恶我。&rdo;
庆功宴选址选的极为巧妙,正阳宫后面有一片很大的梅花林子,有假山,有活水,风景如画。
福隆命人用毡布围了好大一块地方,甚至把一部分活水也纳入其中。
在林子里的角角落落里,燃起了小火炉,温了各种口味的酒。
一时间,酒香四溢,chun风和睦,连侍童的脸上都挂了被美酒熏过的红晕。
杜晔到的有些迟,来的时候许是已回府换过了衣裳,穿着家常的月白长袍,嘴角挂着一丝笑意掀开帘子走进来。
在此等候多时的大臣们的脸色便有些难看,我虽是他们眼里祸国殃民的狐媚胚子,但是若论憎恶,杜晔应该是在他们心中排第一的。
毕竟杜晔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连皇上都跟在他身后要恩宠……
杜晔的一举一动都令他们如坐针毡。
杜晔举起酒杯,朝皇上举了举,又朝大臣们举了举,道:&ldo;我来晚了,先自罚三杯。&rdo;说完连续满了三杯一饮而尽,手臂处的绷带便立时渗出血来。
老臣们面面相觑,却终究没人说什么话,气氛立时有些尴尬。
我本不想出什么风头,有福隆在这里,我不信能让杜晔吃了亏。
可是福隆竟是平静的看着杜晔,一句话也不说。
杜晔自然是不在乎的,他习惯于做自己想做的事,包括赔罪。
比如今日,他刚刚从苦寒之地的刀光剑影里日夜兼程地赶回来,为了这和乐融融的氛围特意换了家常衣服才过来赴宴。
因为这样的缘故,自己赴约迟了些本是理所应当,但是他觉得耽搁了别人的时间便自罚酒三大杯,哪怕自己手臂上带着伤。
他自顾自的坐下来,重新为自己满了一杯酒,似乎无视这庆功宴上怪异的氛围。
&ldo;恭贺大将军自漠北凯旋。&rdo;我站起来,冲他举举手里的杯子。
大臣们哗然,jiāo头接耳议论纷纷,我听着耳朵奇痒无比,觉得杜晔能在这小人堆里活得这么痛快真是个人才。
福隆的眼神里有一丝凉意,依旧维持着平静。
杜晔倒是饶有兴趣的看看我,冲我举了举杯子,笑笑,声音清朗:&ldo;少绾,敬你。&rdo;
杜晔
似乎早已习惯这样的场景,他自顾自的又满了一杯酒,冲着我举举杯子,道:&ldo;少绾,敬你。&rdo;
竟像极了墨渊离去那日对我说的那句:&ldo;少绾,闭上眼睛。&rdo;
第27章猛回头,风波恶
我恍然回过神来,看到太傅已率先站起来向杜晔发难。
他不紧不慢的站起来,面向福隆行了一个挑不出毛病的礼,又面向群臣点头示意,最后才看着杜晔道:&ldo;杜将军今日大胜而归,辛苦劳顿,我本不该说些惹大将军不痛快的话。&rdo;
若是平常人听了他这样yu进还退的话定会说声&ldo;太傅言重,有什么话讲出来便是&rdo;,这样便给了他个借坡下驴承前启后的机会。
可是杜晔偏偏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他唇角带着一丝略显邪魅的笑意,徐徐摇着手里的杯子,并未看太傅老头,只是淡淡的说:&ldo;太傅真是体贴,今日我乏得很呢!&rdo;
我听出他话里的几多调戏之意,并非是对那老太傅有什么恶意,却处处体现着一种对旁人言论的不在乎。
太傅是个老头子,一张脸上纹路纵横,刻满了古板,平素里见了我会从鼻子里发出一声的重重的&ldo;哼&rdo;声,然后自顾自的从我身边走过去,从不行君臣跪拜之礼。
平素里我不与他计较,是因为这皇后的位子于我不是什么身份地位的意义,而仅仅是福隆的正妻身份。
刘嬷嬷几次提醒我,既然坐在了这个位子上,总该给这些猖狂惯了的遗老遗少立立规矩,不然他们总是蹬鼻子上脸的,做出一些有失体统的事来难以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