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想到小夏还小,觉得洗手洗脸和洗澡是两件事,加上刚拿到新衣服,马上就忘记老乞丐和老瞎子的嘱咐。
众人一时也不知拿这个看不清自己性别的人如何下手。顾明朝把小夏牵出来,让她坐在一旁,决定还是回归正题缓解小夏的紧张。
“你今日来长安城做什么。”
顾明朝声音温柔,小夏见他跳过这个话题,心中怒意骤减,小心靠近顾明朝说道:“想去当铺把匕首当了。”
长丰摸出匕首,匕首外表朴实,连装饰都没有,刀锋倒是锐利,看样子还有人日日打磨。他捏着这把刀,放在手心把玩,逐渐间,竟然转出一股熟悉的手感。
“这刀……”长丰细细打量手中的匕首,这不过是一把寻常的匕首,但他确实格外熟悉,仿佛在哪看过。
“刀是哪来的。”顾明朝打量着她的表情,见她没有露出抵触的情绪,这才继续说道,“刀铺可不会把一把成年人用的刀卖给一个小孩。”
小夏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结法特殊的红绳,红绳一节套着一节,反复循环。
她握在手心这才压下心中的不安,没了那层黑泥,她总觉得不自在。她安定好心态,细声细气地说道:“在破庙尸体上捡到的,人不是我杀的,刀掉在尸体边上,我看它在火光中闪闪发光的,便跑进去拿走了。”
阿瞳倒吸一口气,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看上去瘦瘦小小,胆子竟然这么大,连尸体都敢靠近不说,火场都敢闯进去,就为了拿一把匕首。
时于归不得不再一次认真打量她:“你胆子不小啊。”
小夏白了她一眼,无所谓地说着:“又不是我杀的,我怕什么。”
那把匕首一看就可以当不少钱,她身材矮小一向吃了这顿没下顿,而且有钱了还可以带老瞎子去看大夫,跑个火场实在不算什么大事。她面无表情地摸着手中早已被她磨出线头的红绳,不屑地想道。
顾明朝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头,她晃了晃脚,蹭了蹭他的手心。
这个人的手心又软又暖和,老瞎子也经常摸她的头,只是他的手又粗糙又冰冷,但是感觉却是一模一样的。
“你去的时候火是刚烧的吗?”顾明朝继续问道。
小夏摇了摇头。
“不知道,有一具尸体早就是烧焦了的,他旁边那具男尸倒是好好的,地上都是血,还把我唯一的鞋子弄脏了。”小夏苦恼地抱怨着,完全不知道她无意的话,引起屋内几个大人心中轩然大波。
顾明朝没想到这竟然是两个案子,一个早已被烧毁的女尸,一个被奇怪刀具杀害的男人。
“你是住破庙的吗?”阿瞳凑上来小声问道。阿夏扭头不理他,阿瞳坚持不懈地揪她的头发。
“那你怎么去那里的?”
“你怎么不理我啊?”
阿夏不耐烦,啪得一声打开他的手,直接爬到顾明朝身边,一脸不高兴地说道:“我才不住破庙,老瞎子给我找了个石洞。特别好看!我是看到有个男的腰间鼓鼓的,从山上跑下来,就打算上去看看。”
顾明朝把这个毫无男女大防意识的小夏抱回原来的位置,想说什么又觉得说不出口,只得叹气。小夏一脸茫然地坐在原处。
“以后不能主动去那些偏僻的地方。”
那个地方顾明朝去过,隔壁偏僻不说,还有一条狭长的羊肠小道,那个破庙的位置往北走便是径山寺,往南走是千秋县,是个中间的位置,因为要上山下坡,格外麻烦,久而久之便荒废了,这也是大火没有被第一时间发现的原因之一。
小夏点点头,扣着那根线不说话。
“你还记得那个男人的样子吗?从山上跑下来的那个人。”顾明朝问道。大火发生在城门关闭后,那个男的必定就在那块区域附近。
小夏仰着头想了想,当时夜色已黑,那个人又踩着树下走。
“他一直在黑的地方走路,不过他下山的时候摔了一跤,我看到他胳膊上有几道很长很歪的白色痕迹。”
“是他!”一直沉默不语的长丰突然出声。这一声突兀地出现,直接把两个小孩吓愣了。小夏直接又一次爬到顾明朝身上,整张脸蒙在他肩膀上。顾明朝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耐心安抚着她。
时于归也被吓了一跳,没好气地说道:“你打算吓死你家公主吗?”
长丰脸上露出喜色,他指尖上那把匕首的刀锋在灯光下闪着耀眼的光。
“王二麻子!”
顾明朝记得这个人,还是在长安县假和尚一案时,时于归和顾明朝去了施粥店,时于归当时特意点中他,让长丰带回来的人。
“他怎么了!”时于归问道。
“这把匕首就是当时我们吓唬他的匕首。当时时间紧急,我从一个铁匠那边随手买来的刀,因为刚刚成型,所以刀柄都是最简单的模样,一般人买回家的时候都会让铁匠加点特殊的标志,以防丢失,但那把刀没有,被我拿过来后便直接用在他身上,所以装饰都没加。”长丰是习武之人,对兵器的手感尤为熟悉,之前这把刀在他手里转过几次,手便记住这把刀的形状模样。
“我把王二麻子扔回空地的时候,发现他手臂上的确有几道狰狞的白疤。”
顾明朝想起之前径山寺后山着火的时候,王二麻子却是出现在救火的人群中,他说他是下面村庄的人,这倒是符合他之前对这个鬼祟男人定是附近之人的推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