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于归强硬地拉着柳文荷坐到第一排,又是给她拿书又是给她摆笔,殷勤极了,最后更是坐在她一旁,一本正经地说着:“我可不是找你,我是去找老太太的。”
“那你便自己去找老太太,可别搭我的车。”
时于归没想到柳文荷竟然如此绝情,震惊地看着她,不可置信地说着:“我哥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你连这个都要拒绝我……啊,你打我做什么!”
柳文荷收回拍她手臂的手,气得揪了揪她的脸,没好气地说着:“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迟早要把你嘴巴缝上。”
时于归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坐直身子,一脸认真地说着:“前面的话,都是我在开玩笑的。东宫荷花开了,本打算邀请柳姐姐去赏荷花的。”
先把柳姐姐骗到东宫,让太子和柳姐姐见面,在拖到闭门鼓响起,借着送人回府的名头搭车离开,最后强制留在柳府休息。天衣无缝,合情合理,简直完美。
“荷花啊,我和柳柳也很喜欢呢,不如公主也带我们去见识见识呗。”顾静兰坐在后面,眨着眼促狭地说着。
时于归笑容一僵,扭头,斜了她一眼,非常冷酷无情地拒绝着:“蓬莱湖上也开满了荷花,你要去我就让立夏带你去。”
“公主好生无情,蓬莱湖在西,我在东,这么长的路公主也不心疼心疼我们,东宫就近许多了啊。”顾静兰嘴角笑意都要压不住了,可偏偏还要给公主拌上一拌,可把时于归气得,连连瞪着她,示意她闭嘴。
“公主一心向着外边,哪里顾得上我们,静兰也别掺和了,柳姐姐可要多多照看我们的公主啊。”安柳柳加入战场,表面上文文静静地劝着顾静兰,实际上眼底的打趣之色已经遮挡不住了。
时于归气得扔了她们一人一本书,气急败坏地说道:“都别说话,等我空了就收拾你们。”
“收拾什么?公主贵为世家贵女之首怎可如此粗鲁说话。”安太傅拿着一本书刚踏入凤仪殿就听到时于归威胁人的话,花白的眉头不由皱起,出声淡淡呵斥道。
因着安太傅教授过圣人,又是太子的启蒙导师,一身文人正气,姿态如青竹傲立不可侵犯,因此安泽沉下脸来,时于归还是怵的,乖乖坐回自己的位置,对着太傅露出讨好的笑来。
太傅跪坐在上首,平和睿智的目光扫视着底下四人,最后目光停留在时于归圣上,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地说道:“今日我们便学仪礼。不学礼,无以立,是以君子以仁存心,以礼存心,仁者爱人,有礼者敬人……”
时于归翻开第一页,听着耳边循循之声,悄悄抬眼看了一眼柳文荷,没想到和安泽的视线撞在一起,她吓得一个激灵,赶紧捧起书认真看着。
今日是休沐,谢书群昨日特意从户部借来江南道水文图和历年的官仓储备账册,一叠厚沉沉的案卷放在桌头挡住热烈的日光,显得他脸色极为严肃。
遮慕院依山伴水,假山重重,湖泊成绕屋之势只留下南边的一条迂回石廊供人行走,环境清幽,杨柳依依,湖中荷花满池,惬意自得。
“哥!哥!”
谢书群抬头看到石廊处有一人穿着浆红色衣袍冲冲而来,即使脚步冲冲依旧保持世家公主挺背直腰的风仪。
池水中的肥硕金鱼冒出脑袋,圆鼓鼓的眼睛看到一闪而过的人,无聊地冒出一个泡泡又沉了下去,继续呆在荷花叶下乖乖不动。
“何事惊慌,这么大了还如此大惊小怪。”谢书群呵斥一声。
谢书华满头大汗,眉头紧紧皱起,白玉脸庞露出一丝急躁之色,他紧抿着唇,严肃又不安。
“哥,我不去江南道,我现在哪里都不想去,你帮我想想办法。”他像只困兽一般在书桌前跺着脚步,握着剑柄的手不愿松开。
谢书群放下书,无奈地躺了一口气,为谢书华沏了一杯茶,安抚笑道:“别转了,看得我头晕,坐下来说吧。”
谢书华被突如起来的圣旨砸晕了,下意识跑来找大哥要解决方法。他闻言脚步一顿,脸色微红,脚步沉重地坐在谢书华对面。
他先是看到一叠垒得高高的册子,最上面一本上面写着“台州水文册”,而谢书群面前摊着的正是一卷龙鳞卷。
“哥,你……”谢书华不可置信的看着谢书群,心中产生一个荒谬大胆的想法。
谢书群微微一笑,白皙秀气的脸上一点也没有被拆穿的心虚,深沉温和的眼睛大方注视着谢书华,见状顺势点了点头:“你去江南的时候,是我和太子殿下提的。”
“哥,你……我不去!我哪里都不去!”原本脸色渐霁的谢书华顿时阴沉下来,断然拒绝道。谢书群像是早知道谢书华会激烈反抗一般,面不改色地看着他发着脾气。
“我不去江南道,我要是去了,那你怎么办?”谢书华了解自家大哥,这模样分明就是铁了心要他去,而一旦谢书群作出决定那便是谁都劝解不了的。他明知道自己这个是无谓反抗,但依旧企图说服大哥。
谢书群见他情绪激动,修炼多年的冷静被抛之脑后,便合上册子,挥手敲了敲桌。门口站着的贴身小厮立马明白大郎君的意思,指挥着其余仆从婢女散去,自己站在门口守着。
“好端端做什么小孩脾气,若是去了江南不可如此……”
“我不去江南!”谢书华气得打断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