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顾斯当东的百般劝说,周还是辞别了。李答应留了下来。&ot;他的处境和周相似,但他表现得比较坚定&ot;。他是满族人,属于占统治地位的上等民族。他冒的风险是否少一些呢?他特别希望别人把他当作是个西方人。&ot;这位鞑靼人丝毫不像中国人。他身穿一套英国军服,还佩带着军刀和缓带&ot;。斯当东似乎没有发觉这些中国教士的压抑心理:他们现在的身份使他们不能留长发。但任何一个中国人都必须在脑后留一条辫子,这是满人的规定,违者有死罪。只有李长得像欧洲人,因而他可以不遵守这条可怕的规矩。
马戛尔尼是个很想得开的人,虽然周神父走了,他还是很宽心:&ot;他的伙伴留下来和我们在一起。他虽没有周神父知识渊博,但性格要好得多,而且相貌和善,对我们很有感情。&ot;马戛尔尼把困难估计过低。李虽然有这些方面的好条件,但他的宫廷语言水平太差。在这个科举制度的国家里,当你只有小学毕业水平而要想写出博士水平的文字来是不可能的。
三个神父就这么离开了船队。但又有二人上了船:安纳神父和拉弥额特神父--他们是法国天主教遣使会教徒,在澳门等机会去北京,想作为数学家和天文学家为中国皇帝服务。两名神父先上了&ot;印度斯坦&ot;号,因为马戛尔尼显然不愿意法国人和英国使团的核心太接近。
正当&ot;狮子&ot;号、&ot;印度斯坦&ot;号、&ot;克拉伦斯&ot;号和&ot;豺狼&ot;号于6月23日起航时,澳门的许多教堂正钟声四起,召唤着信徒们去做弥撒。马戛尔尼和斯当东眼望着这个拥有众岛环抱的锚地的半岛渐渐从视野里消失。这个半岛如果属于英王和英国皇家海军管辖,那该有多好!
第七章 避开了广州
(1793年6月23日-24日)
船队沿着海岸航行,和陆地始终保持十海里左右的距离:马戛尔尼很想观赏一下珠江口。和其它所有来自西方的船只不同,他的船可以不必驶入。他感兴趣的是北京,而去那里最近、最自由的路线就是海洋。走海路的好处不仅比走陆路快一个多月,而且还可以免遭贪官污吏的坑害。他知道他们正贪婪地等着英国使团的到来呢。
斯当东在澳门时还曾听说,根据皇帝谕旨,每个港口都有领航人在待命,他们随时可带英国船队去天津,或任何一个英国人想去的港口。英国使团来华的消息已经在广州发生效应:贸易障碍减少,人们对英国东印度公司代理人的工作给予更多的尊重,甚至听说还要取消使澳门贸易十分困难的苛税。
这些消息证实了马戛尔尼的预感:要想改善广州形势,必须避开广州。这些消息也使马戛尔尼松了一口气:在这之前,所有收集到的有关广州的消息都曾使他焦虑不安。
出发前,马戛尔尼和斯当东在伦敦英国东印度公司总部向那些曾在广州经商的代理人提出大量问题。他们在马戛尔尼和斯当东面前把西方人居住区的生活描写得凄凄惨惨。既是商店、仓库、办公室,也是住所的外国商行代理处一家挨着一家,门前捧着他们的国旗。这些代理处实际上是老鼠出没的破房陋室。这些同中国搞贸易的英王陛下的臣民所过的生活&ot;既和时代不相配,也和英国臣民的称号不相称&ot;。西方人在那里不能和中国人有任何接触,中国人不准向夷人教授中文,违者问斩。每一次危机都对所有欧洲人构成威胁。
英国海军上将安森遭遇的挫折就是一例。1741年,由于船舱里躺满了病号,他就把船开到珠江以便在广州获得补给。当局告诉他,他那艘装备有60门火炮的&ot;百人队长&ot;号战舰不能靠广州港。他获准乘坐小艇去广州。他希望能会见总督,但英国东印度公司的代理人劝阻了他:还是由他们直接和公行协商。
&ot;百人队长&ot;号取得补给后便重新启航了。在海上他截获了一艘西班牙船,便又领着需要补给的西班牙船回到广州。这一次,广东当局要索取两艘商船的关税。事情正要变糟时,广州一片木房着火了。多亏这场火灾,一切问题都得以解决,因为正是安森的水手们把火灾给扑灭了。
于是,总督接见安森,并向他表示感谢。安森便乘机就税款的高昂、官僚的苛刻以及各种各样的刁难提出了抗议。安森回国后便吹嘘说是他的强硬措词获得了中国人的尊重。马戛尔尼当然很乐意借鉴这一经验,但他知道,安森的船一开航,英国商人便又遭到更恶劣的刁难。人们以为和中国人达成了协议,但冲突一过这种协议就等于从末存在过一样。安森的教训不正是说明这一点吗?谈判的地点不应该在广州,而是在北京。
假毒药与真诈骗
马戛尔尼还曾听说过一次不寻常的遭遇。那事发生在安森到中国后的28年。1769年,装载有英国东印度公司&ot;金库&ot;现款的&ot;格兰比&ot;号过海关。一些关员上船检查,但遭到一阵拳订脚踢,全都被扔到泥浆水中。于是,船被扣下。英国东印度公司代理人指出,装载金库的船是不受检查的,但毫无效果。&ot;格兰比&ot;号船被扣,船员们便上岸寻欢作乐去了。
一天晚上,一名代理人发现有几个水手喜欢按中国方式躺午码头上睡觉。当天夜里有3名水手死去。第二天,又有5名水手死了。船上人都惊呼是中国人下了毒,要报仇!尸体解剖时都没有发现任何中毒的症状。不过,中国当局大概是良心上感到不安,他们放弃了对&ot;格兰比&ot;号的追究。于是,船又启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