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妈妈见着摇头直笑,想到一事,说道:&ldo;您若是当真想知道,把三少爷唤过来问一问就知道了。&rdo;福王妃摇了摇头,&ldo;王爷临走时和我说了句很奇怪的话,要我别拘着瑾儿,还说要我有什么事都可以和瑾儿去说。我细想了想,似有无尽的含义在里头,想要细问问,王爷却只是叹了口气,要我万事小心,比平日里更要谨慎几分才是。&rdo;
林妈妈也觉得事有蹊跷,但想到既然福王说的含含糊糊,必是有什么话难以启齿了,就笑道:&ldo;您又不是不知道,王爷素来喜欢三少爷,几位少爷里面又只有三少爷最像王爷,也是最得王爷倚重的。王爷那么说,当然也是有自己的考虑了,您就顺着王爷一回吧。&rdo;
福王妃抿了一口茶,低头细想了一回,骤然脸色一变,&ldo;你说,是不是泰王那里出事了?&rdo;越想越觉得在理,&ldo;我就说王爷不是那爱玩乐的性子,这么些年什么时候去外头避暑过,今年突然说要避暑,还是去沧州。瑾儿这几日不大对劲便罢了,就连紫言也有些不似往常。她虽进门不久,可初来时我见得分明,那孩子爱吃水菜,早前几日还说说笑笑,这几日却连提也没有提一声,吃饭也不过是随意吃了几口罢了,好像心里有无限的心事一样。&rdo;
林妈妈早就看出有些异样,只是福王妃没有提起,也不好多说,现在见福王妃亲口提起,也有些松动,&ldo;不如,我再去打听打听?&rdo;&ldo;不必了。&rdo;福王妃神色凝重,摇了摇头,&ldo;紫言身边的丫头你不是没有见识过,都是一等一的机灵,你就是打听也不见得能得到什么消息。&rdo;沉吟了半晌,问:&ldo;外间那张副将走了没有?&rdo;
&ldo;没有。&rdo;林妈妈不住派人打听,下意识的便说道:&ldo;现在还在门房那里。&rdo;福王妃眉头皱了皱,&ldo;我竟没有见过这样的人……&rdo;想到自己不过话说重了几句,提了提日后可能面对的危机,杜怀瑜就慌慌张张脸色苍白的模样,心里更是纷乱,&ldo;你去请三夫人过来。&rdo;
沈紫言正坐在内室等杜怀瑾归来,面上早已没有了在福王妃处的从容,眉头拧在了一起,一颗心七上八下,不得宁静。也不知道沈二老爷到底被寻到了没有,又怕被歹人寻到,又怕他伤重,躲不了多久……
心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见了林妈妈来请,更觉诧异,但也不好露出什么话头来,一路上和林妈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林妈妈见着眼里就有了丝丝赞许,笑道:&ldo;王妃找您,是有话要问呢。&rdo;
沈紫言早已料到了这一茬,不然福王妃也不会在自己刚回到院子时就叫了林妈妈来寻,多半是临时起意或是在自己走后又突然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也就笑了笑,没有说话。
进了正屋,只见满屋子里除了福王妃,再没有旁人,正觉诧异间,就见林妈妈也退了出去,轻轻扣上了门。福王妃开门见山的就问:&ldo;最近出了什么事情?&rdo;沈紫言下意识的就想到了皇帝病重的事情,但见福王妃开口就问,也不知道是何意,正思忖间,又听福王妃说道:&ldo;今儿个早上,泰王手下的张副将说要来给我们请安,被我拒之门外,现在还在门房那里候着呢。&rdo;
沈紫言心里咯噔一跳。
泰王手下的副将……
泰王虽是王爷,可手下怎么会有副将……
但事到如今,已不是追究泰王手下有没有将领的事情,沈紫言知道福王妃这次必是不问出真相不罢休了。想到杜怀瑾的奔波,心里微酸,目光落在了门上。福王妃淡淡说道:&ldo;门外有林妈妈亲自守着。&rdo;
沈紫言这次放下心来,又走近了一步,用手指蘸了蘸茶水,在炕桌上写下了皇上病重四个字。福王妃见她一笔一划的写出,脸色大变,不过这一瞬间的功夫,又立刻掏出帕子将水渍擦拭干净。
炕桌上惟剩下水迹。
沈紫言看在眼里,叹了一口气,福王妃也是个聪明人,只是这些年,一直被福王庇护的好好的,没有机会接触到那些大变故罢了。
既然已经决定要和盘托出,自然是没有隐瞒:&ldo;那日三少爷得到消息,知道事关重大,不敢多说一句,若不是有事托付于我,只怕我也是蒙在鼓里。我是新进门的媳妇,于情于理都该去拜见太后娘娘,于是三少爷就让我去探探太后娘娘的口风,第二日我就进宫去见了太后娘娘。谁知道太后娘娘身边全是皇后娘娘的人,太后娘娘就和我说了半日的佛经,句句都意有所指,还提醒我们风雨将至,要谨慎小心。&rdo;
话未说完,福王妃已经是面沉如水。
第146章应对(二)
沈紫言见得分明,暗暗叹了一口气。
人总不能在温水中生存一辈子,总要经历过风雨,才能有后来的云淡风轻,谈笑风生。只不过,自己将这些事情说出,难免违背了杜怀瑾的意思,想到此处,心里也有些不安。
可是,既然打定主意要告诉福王妃,那就没有犹豫的余地了。否则只会让福王妃觉得自己受到了更深的蒙蔽。只不过,杜怀瑾遇袭一事,是万万不能说的,事情已经发生,说了,只会叫福王妃白白担心罢了。
福王妃虽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可那股子敏感还在,&ldo;沧州离陕西不过两千里,自古就是兵家重地。我表嫂的娘家就在那里。&rdo;说着,顿了顿,&ldo;我表嫂上了年纪,又是孀居,也不大出来走动。我侄子还未娶亲就跟着韩将军上了战场……&rdo;算是委婉的解释了为什么那日认亲,福王妃的娘家没有来人。
沈紫言又哪里会追究这些这些事情,之前她就听说过福王妃的娘家唯有她一个女儿,金贵得紧,对福王的庇护也有几分明白,笑道:&ldo;男子汉大丈夫,能在战场上建立一番功名,也是好事。&rdo;
福王妃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叹了一口气,&ldo;想不到宫内竟然是如斯光景了。&rdo;又继续说起刚才的话题,&ldo;沧州不管是到燕京还是到天津卫都只有二百来里的路程,也是北方南下的重要关口,王爷既然去了那里,想来也是有一番考量了。&rdo;不管是燕京还是天津卫,都是北方很重要的要塞。而泰王所在的长安,也是黄河一带的军事重地。
沈紫言怎么也想不明白,当今圣上为何要将泰王从边疆发配到了长安这样的地方。
沈紫言不用想也能知道福王妃的意思,暗暗叹了口气,默然不语。福王妃见着她了然的神色,心里已明白了八九分,问道:&ldo;这事,瑾儿可和你们大哥说起过?&rdo;沈紫言顿时语凝。
总不能和福王妃说,杜怀瑾和杜怀瑜提了几句,杜怀瑜就张口结舌,失去了分寸吧。杜怀瑾和杜怀瑜是亲兄弟,有些话自然可以直说,她却是杜怀瑾的妻子,那些话又哪里能说出口。也就说道:&ldo;三少爷和大哥提了一提,也不知有没有深说。&rdo;
若是能深说,又怎么不会深说……
福王妃对杜怀瑜的性子也就几分了解,摇头叹道:&ldo;你大哥……&rdo;说到这里,却又说不下去了,&ldo;这么大的事情,也别让瑾儿一人担着,我是福王府的王妃,又是瑾儿的母亲,说什么也不能让他独自奔走。&rdo;说话间,眉目间多了几分慎重,&ldo;这事,我要细想想。&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