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迷蒙,粉扇于灯下漫不经心地翻着史书。这史书,是小环找来给她解烦的。
有人敲门,正在为粉扇铺床的小环去开了门,是个小厮。那小厮说拓跋公子打发他送东西,要紧的事情到是没有。
小环疑惑问:“是什么?”
那小厮答:“是封信。”
小环接过后,那小厮便离去。
交予粉扇,粉扇就着灯火展开信笺,上面写着几行清俊的字:“明月无心照远岑,云开几日又天阴。梅花纵好人何在?百转千回未可寻。”
“梅花纵好人何在,百转千回未可寻。”心底莫名地蔓延起一股哀伤,这分明是拓跋云飞写给自己的诗句,可此时此景,却成了粉扇思念子卿的写照。
相思**,更是痛断人肠,若能够选择,情愿肠断,情断,让一切归于虚空。
痴然了一回,粉扇便将这信笺搁在了桌案上。
“姑娘,要歇下了吗?”小环近身问她。
她似乎未觉,眉目间掠过哀愁,看着荧荧烛火无声落泪。
小环不知如何是好,这样的哀愁,她又如何劝得?思来想去,必定是拓跋云飞写了什么伤人心的话,使得粉扇姑娘黯然垂泪。
“他真讨厌,以后,姑娘别理他了!”小环一跺脚,恨恨地说。
粉扇惘然一笑,淡淡道:“不关拓跋公子的事,是我想起自己的身世忍不住掉泪。小环,你下去歇着吧,不用陪我了。”
“这怎么可以,姑娘不睡,小环自然要陪着姑娘。”小环不肯离去,照顾粉扇是她的责任,再说,粉扇伤心,她也不忍离去。
“去吧,听话,我没事!”粉扇执意要屏退她。
小环无奈退下,将门带好,留下这满室的凄清将粉扇笼住。
灯火荧荧相照下,粉扇走近窗台边,推开窗户,外面是弦月一弯,静静地遥挂天幕。
她太寂寞了,这四年的辛酸,几乎要流干她的泪,消磨尽她的信念。可是,她咬牙忍住,她总是告诉自己,守得云开见月明。
天上的浮云总有散开的一刻,而她心头的浮云,若要散开,又要待到何时?
暗香随风扑入鼻端,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清冷甘冽,这是白梅的香气。
她关上窗,转身朝着那瓶清水供养的白梅而去。
即便过去数天,那白梅依旧出尘不染,素白如雪。萎落的痕迹一点不损她的芳姿,看在粉扇的眼里,反倒平添了几许怜惜。
看花如对美人心,这可是孤芳自赏,顾影自怜么?
拓跋云飞,纵使你的情意如白梅芳香持久,可我,又岂能抛却苦情湖畔的盟誓而沦陷你的温柔?
罢了,一切到此为此。
转身来到桌边,她铺开纸张,执起笔,微一沉吟,写下:“抱病春风里,花开已不关。深宵惊梦靥,浅恨锁眉弯。缘份如能解,痴情岂忍删。一番来去后,谁与忆云鬟?”
看了一遍,搁下笔,吹灭了烛火,上床和衣而卧。
江南的春夜,虽没有北地浓烈的风雪侵袭,却也寒气逼人,总是被凉薄的雾气笼罩着。
清冷,凄迷,散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