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道:“这就好。今年咱家悲事不断,先是太太出了意外,如今大老爷又走了,老太太那里还要缓缓告诉,莫要惊了她老人家。”
邢夫人举帕掩面,抽泣着点头。
贾琮道:“如今家里一切事物就有劳大太太打理了,我那边事情也多,琏二哥多分忧罢。”
邢夫人大喜,贾赦完蛋了,她终于能挺直腰杆子当太太了。
贾琏忙点头答应:“三弟放心,我定侍奉好太太。”
“古人云,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诚不我欺。发讣告罢。”贾琮叹了口气,起身走了。
“是。”贾琏送走贾琮,回头忙命婆子给贾赦净身、更衣。
太医、宗人府来看过,对贾赦死亡并无异议,报了个病故上去。
荣禧堂很快搭好了灵堂,停放了灵柩,可笑的是贾赦身为承爵人,身前没享受过一天荣禧堂的待遇,死后总算得到了。
贾琮也不小气,请了两班各108个和尚、道士摆在一二进院子里,大做法事。
当日便有很多世交故友上门吊唁,贾琮、贾琏、贾宝玉三兄弟披麻戴孝,跪坐灵前,哀哀而泣,与宾客答礼。
贾琮实在哭不出来,觉得让这么多人看到不好,便悄悄让旺财弄了些姜汁来,抹了些在眼睛上,顿时双目通红,泪如泉涌,辣得他哇哇大叫。
宾客见状,无不称赞少保纯孝,堪为国朝楷模。
见重要人物都几乎来了,贾琮也懒得再演戏,长身而起,拍了拍贾琏肩膀,道:“我去外面陪客,你和宝玉在此答礼。”
“三弟只管去,我和宝玉在这里便行。”贾琏忙道。
贾琮出来,先溜到后面内堂洗了把脸,优哉游哉躺在椅上吃茶,金钏儿、柳五儿给他揉腿。
凤姐儿从后楼进来,见他正逍遥,因笑道:“你怎么在这里躺着,外边许多事儿谁打理?”
贾琮伸手一揽,将她拉到怀里坐着,笑道:“自有人操心,爷累了半天了。里面怎么了?”
凤姐儿摇头笑道:“这一阵儿,来了一百多家豪门官宦命妇,公主并两位太太,还有老太太、大太太她们正陪着说话,没我什么事儿,我又是个没位没份的,便出来看看茶饭、点心、灯油、纸烛妥帖没。”
贾琮笑道:“这是你的拿手好戏,自不为难。不过如今你和平儿都有了身子,不许太过操劳,有什么事都交给两位大嫂子去操持,你待会就和平儿回去歇着,知道么?”
凤姐儿含羞白了他一眼,娇滴滴地道:“知道了,大老爷。”若让贾琏见到王熙凤这么千依百顺的样子,保管惊掉下巴。
“得了,我也出去见见客人。”贾琮笑着拍拍凤姐儿的丰臀,起身出去。
此时,荣禧堂左右两侧厢房早收拾出来,作为宾客喝茶说话的地方,众人见贾琮进来,都起身相迎,连道“节哀”。
贾琮拱拱手,做了个四方揖,叹道:“家父辞世,琮痛不欲生,累诸位大人、世交降临寒舍,盛情铭感五内,他日当一一登门致谢。”
“少保言重了。”
“我等与恩侯亦是多年同僚,理应致祭。”
众人忙连声谦逊。
贾琮又看向李猛、王宁两人,拱手道:“安国公、王都督,琮已上表请辞守制,军务就托付给两位了。”
众人虽早料到贾琮丁忧是必然之礼,此时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有些震惊,这个少年巨擘难道就真舍得放下滔天权势?
李猛试探道:“少保节哀,虽说守制是大节,不过如今西域还在用兵,少保身为后军将军,军务繁重,不可遽尔卸甲。
我明日便上奏陛下,请皇上降旨夺情,请少保以国家大事为重。”
众人皆点头附和,大言军中不可一日无少保。
贾琮摇头道:“琮少年从军,未尝在家父膝下尽孝一日,如今岂可再废孝道?
何况西域军务自有刘都护提调,仇总督也可帮着参赞,琮在都中可有可无,若说夺情,并无其理,请诸公体谅琮为人子之心罢。”说着躬身一礼。
众人慌忙还礼,大赞“少保仁孝,有古之贤者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