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婉仪读了一遍信,又看了一遍,略一沉吟:“这海东青飞回北燕,却又被睿王爷拿来送信,可见是挑衅无疑。他将这信送往长安宫中,特意加盖了自己的印鉴,情思是假,离间才是真。”
这要是换成其他宫妃,收到了敌国王爷一封情意绵绵的信,无论是否有染,足可以作为私通的证据了。别说什么羞涩、慌张,她们会吓个半死。
然而德妃丝毫不见惧色,林昭媛也不以为意,丝毫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惊世骇俗的事。武明贞不由心中叹了一句:“铁胆!”
谢令鸢当然是不在意的,她以前见过的男性有比这还疯狂的。然而听了白婉仪的离间之说,对着睿王爷送的这封信,她就只有牙痒痒了。
好在如今宫里是太后主政,这信落到她手里,还不至于掀起什么大浪。倘若是萧怀瑾收到了,指不定要鸡飞狗跳一番。
海东青一看谢令鸢的表情,就知道睿王爷让送的信,不怀什么好意。它吓得脖子一缩,眼睛一闭,装死。
“幸亏又被我们半路打了下来,北燕的人玩这种阴谋诡计倒是在行。”谢令鸢一笑,抬手将信撕得粉碎,林宝诺一脸遗憾地看着那粉末随风散去。她撕完信,拍了拍海东青的大脑袋:
“别装死了,再回长安城,你就等着被烤了吃吧。”
这海东青若留在身边,指不定还有用场。
林昭媛也会意,于是海东青乖乖地趴在她的马背后,羽毛与劲风齐飞,萧瑟地跟着他们赶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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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长安往北地行走,无论是去北燕方向,抑或是北夏、西魏、西凉等方向,乐平郡都是北上的必经之地。
也是因此,此处自古以来算得上繁华之地,附近县镇林立,出入也多。
只不过这里挨着秦岭山系,地势多丘陵山坡,商队行人倘若落了单,极容易遇到打家劫舍。
黑七在山头后的树下,夕阳光将树影拉长,林立参差。
他手里掂着把砍柴刀。当年他家土地被豪族占走,他身无分文出来闯活计,这砍柴刀就一直陪着他,好多年了。好歹当年也是用得起刀的人家,日子过得尚可,然而……
地面传来了轻微的震动,他收起心思,将耳朵贴在地面上,过了一会儿,拍了拍树干。
树干拴着简陋的机关,不多时,二十来个与他一样穿粗麻衣衫的人,从石头后面现身,眼神询问。
黑七点头:“来了。”
少倾,隐隐有马蹄声,回荡在空旷的山林间。
旋即,远处双人双骑,衣着奢华,马上还挂着行囊,向着这边的山道上闲适而行。
从衣着到骏马,看得出优渥,看来还是两只肥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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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山风迎面拂过,萧怀瑾刻意放慢马速,感到迎面的风有些微寒。
他抬眼看了一下四周,忽而勒住了马,悠声道:“这里……还真是适合伏击的好地方。前个镇子上,那里的人说的山匪出没,应该是在这附近不远了。”
他的身侧,陆岩面无表情,浑身却绷得紧紧。天子陛下故意换了身招摇过市的行头,以身犯险,也不知是存了何意。身为御前侍卫,他不敢懈怠,耳朵微动,聆听四周风吹草动的动静,手一直放在腰间刀柄上,提着十二分的神:
“陛……三公子,若不然还是绕道而行。那些人也说了,这里山匪可背着不少命案,您安危要紧。”
“命案?”萧怀瑾轻轻一笑,不以为意:“未必就是他们做下的。”
陆岩不解,还未及询问,四周风吹草动。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气息,策马朝着萧怀瑾的方向靠拢。
下一刻,二十几个衣着堪称褴褛的人,举着木棒、粗棍从山上冲了下来,挡在了路的前方。为首三个男人,手里提着砍柴刀,无一例外的是他们都很瘦,陆岩只放眼一扫,心里就琢磨出这些人的能耐了。除了领头三个有刀具的人,尚还有点威胁,其他人解决掉无非是花点时间和力气。
他征询的目光看向萧怀瑾,发现萧怀瑾正邪魅一笑。
那一瞬,他觉得这个笑容十分极其的眼熟……在哪里见过呢?
哦,想起来了……这笑容,怎么那么像……
……像马球赛场上,北燕那邪魅一笑的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