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通话后,部长刑警走了回来。额头被汗给沾得湿透的他,从长裤的口袋中,拿出肮脏的手帕,粗鲁地擦了额头后,又擦了一下他鼻下的小胡须。
&ldo;怎么了吗?&rdo;
&ldo;这次啤酒是不能喝了。&rdo;
&ldo;为什么?&rdo;
&ldo;竹田的调查也没有好结果。名叫真野圣子的女大学生,记得吗?就是那个做看家工读生的女学生。就连她也证实文江的供词是正确的。她说十四号早上,文江在大宫车站搭上311次列车,这件事的确是事实。还有,专务车长也说他的确有接到集印册的遗失登记,菱沼文江说的彻头彻尾都是实话。&rdo;
&ldo;这么说来,文江是清白的啰。&rdo;
&ldo;没错,菱沼文江是清白的,杀死知多、楢山以及社长的凶手另有其人。&rdo;
两人伫立当场、沉默不语,似乎感到非常遗憾。他们遗憾的并非喝不到冰冷的啤酒,而是本以为这次的线索,总算为破案带来一线曙光,但那道光却倏忽即逝,让四周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这实在令人扼腕。
竹叶糖
一
&ldo;配音员如果能说话就好了……&rdo;丹那刑警惋惜不已地对鬼贯警部再三说道,这时的鬼贯,正在课长的命令下,重新调查文江的不在场证明。
根据医院的说法,村濑以及车祸当时坐在村濑车上的鸣海两人,目前仍未脱离险境,特别是村濑现在仍在昏迷之中。
从&ldo;黑色天鹅&rdo;的陪酒小姐那里,他们知道村濑会嘲笑警方采取的搜查方针,说警方犯了最根本的错误还毫无自觉。平常管他要哭诉还是嘲笑警方,搜查本部一点都不会在意,但当情况走到现在这个地步时,警方也无法完全无视配音员的言论了。
&ldo;天气这么热,还全身包着绷带躺在病床上,应该很不舒服吧。&rdo;丹那说出他平实的感想。
&ldo;他们意识不清,是不可能感觉到闷热的。不过对他们而言,在伤口恢复以前,持续昏迷下去,可能还比较好吧。&rdo;
&ldo;说得也是,像现在清醒的我们就得被热到昏头了。&rdo;
强烈的阳光经过反射后,从窗户照了进来,丹那用浆过的手帕擦着额头上的汗水,眯着眼看向窗外。鬼贯起身放下百叶窗后,回到桌旁看向自己的伙件。
&ldo;其实,从课长那听到菱沼文江说的,那些不在场证明时,我发现到一件事,你呢?&rdo;
&ldo;这个吗……&rdo;听鬼贯这么一说,丹那赶紧回想刚才听到的、那两个文江的不在场证明,以及它们的调查结果。但鬼贯所指的究竟是什么?要他第一时间就琢磨出来,他实在做不到。
&ldo;……我什么都没发现,您说的到底是?&rdo;
&ldo;就是311次列车松野专务车长的证词。&rdo;
鬼贯警部给了一个提示。丹那黝黑的脸上浮现讶异的表情,而且久久无法平复。菱沼文江宣称她搭上松野值乘的列车前往长冈途中,在柏崎车站的月台遗失了集印册,而松野车长的证词,则说她在东西遗失后就来到车长室,办理了遗失物登记。两者的证词内容,不管日期还是时间皆毫无矛盾,而且这件事还有佣人大桑代可以作证。不管从哪个方面想,都无法从车长的证词中找到一丁点可疑之处。
&ldo;你明白了吗?&rdo;
&ldo;不,一点都不明白……&rdo;
鬼贯警部没有出声,眼睛却露出了笑意。这位警部在做出自信满满的表情时,他的下颚看起来会更往左右突出。
&ldo;只要稍微一个不小心,说不定我也会漏了那一点吧。她搭上那班列车的时间是上个月的十四号,而那位车长作证的时间则是这个月的八号,这之间可是隔了四个星期啊。&rdo;
&ldo;没错。&rdo;
&ldo;只不过在列车上惊鸿一瞥的女性,会有人能在四个星期后。还清楚记得她的长相吗?&rdo;
&ldo;啊,对喔……您说得是。以常识来判断,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除非松野拥有异于常人的记忆力,或者文江的脸长得非常奇特。&rdo;
丹那这下总算能理解对方话中含意。明白了这件事,那么,自然也能明白鬼贯接下来要采取什么手段了。
&ldo;我去问问看吧?&rdo;
&ldo;不,这次我去就可以了。&rdo;鬼贯警部一边把扇子折好一边回答。丹那明白,鬼贯对这个发现抱持着非常大的期待。
二
松野车长的家,位在荒川区尾久町的六丁目。此地虽然位于接近荒川的低洼地,灰色的土壤却一点水份都没有,整个町给人一种被尘埃覆盖着的感觉。这里因为家庭工厂的兴盛,工业人口多是自然的现象,而人数上排第二的,就是从事铁路相关行业的人口了,会有这种现象,是因为东北本线的尾久车站及调车场就在这个町的不远处。这是尾久町的特色。
从环状道路转进一条小巷后,沿着小巷往里面走,小巷的尽头就是松野车长的住处。松野家的庭院中架设了丝瓜棚,用心栽培着丝瓜,在鬼贯前来拜访时,车长只穿着一件内裤为丝瓜浇水。但他的努力似乎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架上的丝瓜小得可怜,看起来跟小黄瓜没有两样。
&ldo;请问有什么事吗?&rdo;把视线从名片上移开后,松野车长问道。他那颧骨突出的瘦脸上,有着一双诚实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