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锦回过神来,立刻道:“好,我去见她。”
秋荷见她有事,自是不会再打扰。只不过她离去时对安如锦挤了挤眼,指了指她头上的金钗:“安御侍这样打扮挺好的。”
安如锦无心和她调笑,勉强笑了笑转身出去。
到了甘露殿外一处偏僻的地方,安如锦见到了许久不见的唐婆子。唐婆子见她如此打扮愣了下。
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嘿嘿笑道:“这样才对嘛。近水楼台不先得月,平白无故会浪费大好青春。”
她眼中有暧昧调侃神色。安如锦忽然想起秋荷的话,心中蹿过异样情愫。不过很快她便面色如常。
她岔开话头:“让唐婆婆查的事如何了?”
唐婆子不说话,只是伸出脏兮兮的手摆了摆。安如锦很快把袖中一袋沉甸甸的银子放在她的手中。唐婆子看了一眼,满意点了头。
“庆元公主应该是被人诓骗出宫玩的。那夜有一辆御膳房采办标记的马车出了宫。只有这个最可疑。其他的应该是没有问题。因为我看了四宫的记录,都是有据可查的人。”唐婆子道。
御膳房?
安如锦深深皱起眉头:“一位妙龄少女要从元宁宫走到御膳房要经过多少关口盘查,又要验过许多道腰牌。还要上了一辆御膳房采办标志的马车。这怎么可能?”
唐婆子慢吞吞道:“只是你觉得不可能罢了。这天下没有不可能的事。”
安如锦把心中的疑惑压住,继续问:“那一个月前我让你打听的事呢?”
唐婆子飞快看了安如锦一眼。她浑浊的老眼掠过精明又犀利的光芒。她沉默了良久,才问:“我就问一句,你想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到底是为了什么?”
安如锦见她的神色,就知道她打听到了什么。她心中一紧,声音尖锐了起来:“唐婆婆,你答应过要为我查明真相。你不可以食言。”
唐婆子紧紧盯着她,冷声道:“我当然不会食言。谁让千机娘子让你来找我?你带着她的信物,我自然会帮你。不过你别忘了,你要查的事太过危险。我也可以不帮。”
“我给你银子!”安如锦立刻道,“要多少我都给。”
唐婆子眼中掠过贪婪。很快她伸出五根手指:“五百两。”
安如锦二话不说,从怀中掏出五张银票塞在唐婆子的手中。唐婆子眼中亮了起来,立刻道:“好,我告诉你。你知道就好了,不可告诉第二个人,不然你我都要完蛋。”
她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你要问的傅家被抄家斩首的事,其实很简单。什么样的圣旨皇上会不知道的,但是却又是皇上下的旨意?是吧?”
安如锦一颗心重重提起。不过越到这个关键时刻她越是不能让自己看起来十分紧张。
唐婆子没有在她眼中看到任何情绪波动,只能继续道:“其实一张圣旨要传出宫外。必须要拿到行人司的捐帖,然后到了尚宝监,找到尚宝监的太监用玺。这用玺还不是拿了玉玺就盖上,还要让管玉玺钥匙的太监和正五品以上的尚宝监太监同时在场才能打开。等盖上玉玺后,还要再呈给尚仪监过目备案,呈报圣听。最后才下放圣旨。还有之前的圣旨取空白圣旨、拟旨都是有宫中专门人各司其责,缺一不可。”
唐婆子说得很繁琐,安如锦却听得十分认真。
唐婆子说得有点口干,咽了口唾沫:“这圣旨可不是闹着玩的。更何况傅家的傅博是知府,要把他拿下问罪,可要三部六省中发文才可,最起码也要大理寺卿上奏。可是有一种情况却是不需要。”
安如锦面色如灰:“谋逆。”
唐婆子立刻道:“是!只要和谋逆扯上关系,就不需要三部六省发公文呈报皇帝。只需要有人将证据密报给皇上,由皇上下密旨,由督办首领太监用旨前去拿人。”
“这首领太监就不是明封,而是暗拿密旨行事。他也不需要行人司的捐帖,只要拟了旨到了尚宝监就可以用玺。这样一来,这旨意就不用再到尚仪过目备案……”
安如锦踉跄一步。
懂了。什么都懂了。她终于明白了,到底是谁害了她的父亲。
“你怎么了?”唐婆子狐疑看着她。
安如锦只觉得自己胸口塞了一大团的棉花,吞不下去也呼吸不得。
很久很久,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唐婆婆知道慎刑司有一位叫做福英的公公吗?”
唐婆子笑了,卖弄似的道:“老婆子怎么不知道?福英就是常公公的心腹。不得不说,常公公手底下的人才就是多。福英这老小子谁都拿捏不住,就最服常公公。在常公公跟前,福英就是一条听话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