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倾雨不敢去推他,这要推出点毛病来,这人岂不是又要赖着她?
喊两声都没回应,不会已经……
叶倾雨手指微蜷,她在北地时,曾无数次以这样的距离将匕首插进灵兽的心脏,坚定且凶残,从不曾慌乱过。
出人灵结界时,那把匕首卷了刃,叶倾雨没舍得扔,却也没有再用过。
但此刻,不知为何,她恍惚感到了一丝惧意。
孟奚知抵在她头顶的下巴滑到她额头上,他下巴上湿哒哒淌着汗,滚到叶倾雨的眼睛里。
叶倾雨眨了眨眼,孟奚知微微后仰,低头看向叶倾雨,他眼中映着火苗的光,灼灼炙烤在叶倾雨脸上。
孟奚知抬手摸了摸叶倾雨的眼角,滚烫的指腹沾了一抹湿痕。
“阿雨倒也不必哭,我还死不了,我……”
“……”叶倾雨蹙眉,“出去再说,你先松开我。”
他们所处之地,靠孟奚知结界支撑,尚未被烈火侵袭,但周围已然是一片火海,无处可逃。
孟奚知不知硬撑了多久,闻言蝶翼垂了下去,紧紧抱着叶倾雨的手也没了力气。
而这时,孟奚知所布下的结界,好似气泡一般蒸腾无影。
热浪从身后袭来,叶倾雨将孟奚知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揽过他的腰身,试图往火墙后的大门口掠去。
这火不是人间之物,叶倾雨以灵力护住自己和孟奚知,仍觉魂魄躁动不安,几欲控制不住自己,要往那火中扑去。
难怪孟奚知不往外逃,以他那点微末修为,只怕被溅到点火星子,也要脱成皮。
可他若不护着自己,在火势初起之时,还是有机会逃走的。
孟奚知搭在叶倾雨肩膀上的手往后沉了下去,叶倾雨立即抬手抓住他的手腕,“孟奚知,别闹了,醒醒。”
这人惯会与她开玩笑,但叶倾雨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她的声音竟有些颤抖。
她揽在孟奚知腰上的手指用力,一缕蓝光萦绕在孟奚知身侧。
叶倾雨定了定心神,几次被火墙包围后又冲出去几尺。
大门外的天光明亮,隐隐能看到行人走动,可却无人在意烧得正酣的来而不往客栈。
彷佛这火不会烧到隔壁屋舍,不会烧到他们身上。
待叶倾雨终于抱着孟奚知滚出客栈大门,眼前突然一黑。
倒不是晕过去了,而是此刻的碧落城,正值夜半。
而身后的来而不往客栈,大门口悬挂两盏白纸灯笼,屋里灯火通明。
方才的大火,好似只是一场梦。
但叶倾雨知道,那并不是梦。
孟奚知已然没了意识,叶倾雨探了探他的鼻息,松了一口气。
客栈门口停着一辆马车,正是他们从向阳寨中顺来的那辆。
马车帘子被从里撩开,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来,看到瘫坐在地上的叶倾雨和躺在地上的孟奚知,苏宸璋有些怔愣。
“叶姑娘,你们这是出什么事了?”
在苏宸璋说话的时候,暮影用沾了血的鞭子在叶倾雨背上写了两个字:无恙。
而就在他们离开之后,千画阵中其中一阵,来而不往客栈里,廊柱上一副画卷掉入火海。
画卷中,一个脸颊打了两坨腮红的小姑娘仰面躺在河水之中,闭着眼,好似睡着了一般,河中零星点缀几朵破水而出的花。
作画之人画技拙劣,却也能看出这些花只有两瓣,拢着挨着,形似杯盏,花瓣上两粒豌豆大小的黑洞,像被火折子烫出来的疤。
是暮子河的食尸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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