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上来,也不想回答,只能继续心平气和重复一遍:“上车。”
我可以随他闹腾,反正他闹腾起来我总有办法对付,不过他离开了,我还去对付谁。
林朔闭上眼睛神情绝望,好像他面对的不是我打开的车门,而是万丈深渊,他偏偏要和我在这种时候临渊对峙。
我现在是让他上车,倒比让他上床还困难,这风这么冷,我也舍不得让他久吹,于是解了自己的围巾围在他的脖子上,摸摸他的手,冷得像冰,干脆直接抱起他放进车里,又替他扣好安全带,这一连串的动作他都没有挣扎,看来是真认输了。
我上车关了门,就听到一阵手机铃声,是林朔口袋里的,他怔怔的也不去接。
“接电话。”我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提醒他,打了方向盘上路,林朔给我提醒了才去接手机,我怕他语无伦次说胡话,他一开口,我才发现自己多虑了。
“嗯,袁主任。”林朔的口吻瞬间恢复如常。
看来是医院里的电话,还好,还认得清人,这个点来电话,应该都是安排手术任务。
“嗯,一台动脉搭桥,看片子上三处狭窄,还好,难度不是很大。”
“可以,我可以接手。”
我们两总是这样,工作的时候人模人样,“办事”的时候就滚成一团不分彼此,精分的厉害,我记忆中林朔原本不这样,不知道是不是随我学坏了。
林朔挂了电话,我想转移他的注意力,故意调侃他:“这年头心坏掉的怎么越来越多?”
意料之中没得到回复。
我笑笑自问自答:“是不是因为亏心事做多了。”
林朔对我根本不予理睬,副驾驶座就这么大的位置歪头靠在窗户玻璃上,半张脸全贴着玻璃,我伸手拉过他的肩:“脸别贴在上面,冷。”
没想到他头一低居然顺着我的手势完全倒了过来,我一只手扶住他靠进椅座,另一只手稳住方向盘,这动作难度颇大,正好碰上一个红灯,我急刹车又被安全带勒了一下。
啧,还挺疼。
他一路安眠,我抱他下车他都没醒,他只有在昏睡的时候才能完全顺着我,真是不知该喜该忧。
林朔一路被我抱进房间又抱上床,估计今天实在是被我折腾累了,我自己都有些吃不消,何况他呢,我掀开被子打算先眯一会儿。
他却突然翻了个身,慢腾腾从我身边爬起来。
我拉住他说:“你干嘛。”
他有气无力回答我:“洗澡。”
我说:“你能不能消停会。”
有时候我恨透了他这个洁癖的毛病,洗就洗吧,我反正要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