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九二人选了一个靠路边的桌子坐下,随后店家上来一盘炒花生和几样下酒菜,便去打酒了。
此时天色尚早,天空竟淋淋的下起小雨来,乌云遮住日光,远山被蒙上一层雾纱。
沈浩轩坐在他对面,二人阔别数年,昔年的习惯仍保留了下来,沈浩轩不是不沾酒的人,他只是不常喝,况且他这人喝酒有个讲究,他酒量不错,但是不喝快酒。
酒壶酒盏端上来之后,平九替二人逐一倒了一杯,道,&ldo;你们在雁城待到几时?&rdo;
沈浩轩品茶似的抿了一口酒,道,&ldo;后日便走了。&rdo;又向平九道,&ldo;你有什么打算?&rdo;
平九举起酒盏,小巷湿润的街道迎风一股cháo气扑面而来,他道,&ldo;我要回一趟雁鹿山。&rdo;
沈浩轩喝酒的手势一停,&ldo;往西走么,那真不巧了。&rdo;
平九道,&ldo;怎么了?&rdo;
沈浩轩道,&ldo;最近魔教四处滋事,掌门派师傅带我们几人继续南下,我本以为你若无事,就邀请你一起来。&rdo;
平九放下酒盏,道,&ldo;腊月我还要去一趟京城,大概是来不及了。&rdo;
沈浩轩没料到似的一顿,视线落到平九脸上,审视般凝了片刻,道,&ldo;回京?&rdo;
平九神色坦然,&ldo;是。&rdo;
沈浩轩见他这副样子,心里大致有了些猜测,只是面如冷川,片刻后道,&ldo;有件事,我要提醒你,这魔教几年前与京城有一定的往来,近几年虽销声匿迹了,可眼下突然出现,一定还跟朝廷还牵扯着什么勾当。你此行若是去京都,不要大意。&rdo;
朝廷?
平九第一反应便是与辰昱有关。
但影楼于辰昱,就好比神机门于辰始祖,是稳固的势力,一门足以。这魔教如此的行事作风,对辰昱而言,似乎有些画蛇添足了。
沉缓的一番思索,平九道,&ldo;我知道了。&rdo;
沈浩轩冷冷看他一眼,&ldo;知道还去?&rdo;
正有几处雨滴斜洒进了屋檐里,平九替自己斟了一杯酒,不接他的话,只是自顾自道,&ldo;陆某这辈子,该作为的不作为,该悔恨的时候没有恨,天下之大,不过是从一个囚笼飞进了另一个囚笼,如此想来,真是可笑至极。&rdo;
沈浩轩落下酒盏,&ldo;陆秋鸿,你这个人。&rdo;
平九闻声抬眼,看沈浩轩手中端着满满一杯酒却不喝,伴着这细雨微风的清透醺意,道,&ldo;时隔多年再相见,众人以为你变了,可你骨子里还是一点未变。平远山出事了,我不问,江山传言纷扰,我亦不信,你不说便罢了,任旁人说听见什么,看见什么,都比不得我亲眼看见你还活着。&rdo;
沈浩轩将手中的酒盏移出桌沿,酒水倾倒而下浸入土里,淹没在淅淅沥沥的雨水声中,他笑了一下,带着些许的自嘲意味,道,&ldo;哪怕你我今生,不过这手中的一杯酒。&rdo;
杯子放下来,平九看了这酒盏片刻,道,&ldo;沉歌,这酒真的不错,可惜终究殊途无归,不属于我啊。&rdo;
沈浩轩看着平九面前的那杯酒。
水面古井无波,映着外面丝丝连绵的雨线。
他突然携剑站起身,看着屋檐外的景色,淡淡道,&ldo;你又何必这么对我说?若有一朝你当真受困,那论到底,也是你不愿再走罢了。&rdo;
随后一步踏入蒙蒙雨帘,身形渐渐消失在cháo湿的雾中。
平九却坐在椅子上未动,耳畔雨声滴滴答答的响个不停,很久之后,他动了一下。
平九转头问店家,&ldo;请问,这附近可有铸剑的地方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