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人死了两年多了,&rdo;庞牧忽然问道,&ldo;验尸还能有结果吗?&rdo;
根据县令秦青交代,方梨慧是被虐杀致死,可那些伤痕大多停留在皮肉上,时隔两年,怕是都烂完了吧?
&ldo;不好说,单看闵行勇用了些什么手段,&rdo;晏骄想了下,&ldo;还得真正解剖后才能知道。&rdo;
案发地点在画舫,不能排除方梨慧被水呛死的可能,而这个年代又没办法做液体成分分析,真是急死个人。
所以难就难在这里,单靠秦青的证词并不足以定罪,而最关键的是,他们急需的物证也几乎消失殆尽。
庞牧缓缓吐出一口气,&ldo;还得找人。&rdo;
在验尸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他们不可能贸然要求方家开棺验尸,万一没有确切结果,这桩案子将永远被就此尘封不说,他们这群人也很有可能搭进去。
晏骄对此深有同感。
古代科技贫瘠,破案基本上全靠经验和天分,这个案子又横跨两年之久,本来能留下的线索就不多,更何况对手还提前清理过了,叫人很有种无处下手的窘迫感。
庞牧想了下,&ldo;这么着吧,分三条路走,头一个还是联合秦青继续找寻那个仵作苏本的下落;再者,查一查这个祝溪的底细,看能不能找到街坊四邻和亲朋好友什么的,叫他们认人。还有,青楼妓院那边也不能放松,继续查,着重看是否有被没入贱籍的官宦和读书人家。&rdo;
妓院那种地方可谓藏污纳垢之所,别说读书了,怕是正经读书识字的也没几个。而那位任郎却如此才华横溢,想来实在匪夷所思,若无特殊缘故却哪里解释的通?
齐远听后咋舌不已,&ldo;大人,这不大好办啊,哪怕将搜查重点放在习庆府内,可府城加上各个州县,光是数得上的青楼说不得就得几百,这不就是大海捞针么?&rdo;
廖无言忽然出声道:&ldo;却也不必这样麻烦,若果然抄家削籍,非大案不能够。且青楼女子生育少之又少,约莫是带着孩子一并过来的……数日前我已手书一封与我师伯,正好顺便探探闵行忠兄弟二人的情况。&rdo;
话音刚落,就见庞牧等人齐齐变色,神色之尴尬复杂难以言表。
庞牧干笑一声,&ldo;这个,这种琐碎小事,就不必麻烦他老人家了吧?&rdo;
图磬和齐远纷纷点头,满脸的干劲十足,仿佛刚才抱怨难找的人不是他们似的,&ldo;是啊是啊,既然大海里有针,咱们自己捞也就是了,何必再叨扰他老人家……&rdo;
廖无言似笑非笑的瞅着他们,&ldo;放心吧,师伯不会巴巴儿跑这么老远来打人。&rdo;
庞牧三人齐齐干笑,打着哈哈道:&ldo;瞧先生说的这是甚么话,我们断断没有那个意思。&rdo;
廖无言挑眉欣赏了一会儿他们的窘态,点点头,&ldo;是么,之前我与师伯说起日常琐事,他还对晏姑娘颇多赞赏,直言想见一见。如今考试已毕,天气渐渐爽朗,不如就叫他老人家来这里逛逛也是好的。&rdo;
三人组:&ldo;……&rdo;
只有晏骄受宠若惊,&ldo;啊,您跟师伯说起过我?&rdo;
话说廖先生的师伯是哪位?
不过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想必也非凡人。
在晏骄印象中,这三个人可谓天不怕地不怕,恨不得直接把天捅下来,像现在这样集体缩成鹌鹑的场景真是见所未见。
晏骄偷偷往左挪了挪,朝一个劲儿憋笑的白宁勾了勾手指,低声问道:&ldo;廖先生的师伯究竟是何方神圣?&rdo;
白宁凑过来,小声说:&ldo;是刑部尚书邵离渊,老爷子人品高洁,为人方正,是少有的三朝元老,今年都六十多了还精神得很,骂起人来三里开外都听得见。&rdo;
晏骄下意识得回想起廖无言舌战群儒时的身姿:&ldo;……果然是一脉相承。&rdo;
白宁吭哧吭哧笑了几声,又道:&ldo;他老人家生了几个儿子,收了几个弟子都不中意,当年就跟师弟抢廖先生来着,可惜没抢过。&rdo;
晏骄默默开始脑补画面:两个头发花白的朝廷官员对骂……
&ldo;这也罢了,好歹都是一家,每天能见着也不错,&rdo;白宁道,&ldo;可惜廖先生一门心思跟着庞大哥,正经的官也不做了就背着包袱偷偷跑去边关,直气的老爷子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那阵子见天的写了信骂,也就是后来战事吃紧,书信不通才断了……四年前雅音他们凯旋回京,结果老爷子提前得到消息,直接杀去驿站,当着全营将士的面儿给他们骂的狗血淋头……&rdo;
晏骄:&ldo;……&rdo;老爷子是个狼人。
她不由得饱含同情的看了庞牧等人一眼:该!
好好的一个小辈,说不定师门还等着廖先生继承呢,结果就给你们几个拐去边关,九死一生,换了我,我也骂。
怕什么来什么,第二天京城就来信了,廖无言当场拆开,一目十行看完就笑,直接丢给庞牧,&ldo;给你们的。&rdo;
庞牧一张脸皱巴成苦瓜,心道峻宁府距离京城也不过二十日,走官道就更快了,约莫日后缺什么都缺不了骂。
因年代久远,卷宗查阅起来十分麻烦,廖无言暂时又不希望叫外人知道,邵老爷子做起事来难免束手束脚,一时心气不顺,想起来就又酣畅淋漓的骂了一回,命人连夜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