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庞牧从民间选拔了百十人帮忙做些无关紧要的活计,极大缓解了一众衙役和部分士卒的压力,此刻倒也分得出二三十人。
然而还不等众衙役领命行事,跑进来的林平就带来了一个噩耗,叫他们还没来得及雀跃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就在第一位受害人黄花居住的黄梨小镇往东十来里地,有个名唤秋云村的小村落,因秋日山上红叶如画而得名。
今天早上,一个名叫阿九的女人天不亮就出门,准备上山赶早挖野菜,结果不到一个时辰后被其他村民发现倒在山脚下,脑袋后面淌了一大滩血!
&ldo;她也是穿的橘红衣裙……来报案的百姓吓坏了,说当时试着已是出气多,进气少,&rdo;林平道,&ldo;恐怕现在……&rdo;
&ldo;混账!&rdo;庞牧拍案而起,&ldo;晚了一步!&rdo;
晏骄心下一惊,犯人,不,是凶手的行为确实在升级,但上个案子和这个案子之间的跨度未免太大了,中间一定有什么事情刺激到他或她。
显然庞牧也想到了这一点,一边往外走一边安排道:&ldo;杜奎方兴,你们立刻带人去这九家打探,看这几日他们家中是否曾有大事或是大的争吵发生!&rdo;
待庞牧等人飞马赶至秋云村山脚下时,远远便听得一片撕心裂肺的哭声,众人心下一沉,待走近时,就见五六个人正瘫坐在地,围着正中央一个一动不动的妇人大声哭嚎。
旁边一个大夫模样的老头儿正用手巾擦着满手鲜血,唉声叹气,&ldo;节哀。&rdo;
&ldo;冯大夫,快!&rdo;庞牧连声道。
已经许久没纵马奔驰的冯大夫此刻只觉得仿佛去了半条命,气都喘不匀,喉咙里一个劲发出嘶嘶的气声,哪里还下得来马?
齐远见状一个飞身上前,道一声得罪,直接把人扛到伤者跟前,&ldo;让让,都让让!&rdo;
人群中一阵骚乱,家属们看到冯大夫的药箱后不由得又升起一股希望,泪眼婆娑的求他救人。
冯大夫一路被颠的七荤八素,此刻却也顾不得休息,索性席地而坐,先去探了伤者鼻端气息,又试了颈部和手腕脉搏,微微摇头,&ldo;伤势过重,失血过多,我即便是全力以赴,也不过回光返照,或许能维持几日,或许也不过几息……&rdo;
说话间,他已经开了药箱,抖开针囊,飞快的在伤者身上扎了一二十针,然后就见尤带着余温的&ldo;死人&rdo;眼睑抖了抖,竟缓缓睁开了眼睛。
阿九的家人又惊又喜,才要上前询问,却见阿九费劲的张开嘴巴,喉头咯咯响了几声,一双眼睛死死往北面瞪着,不消片刻便脑袋一歪,再也没了气息。
人群中先是一片死寂,然后便再次迸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
冯大夫叹了口气,朝庞牧摇了摇头。
庞牧拳头捏的咯咯响,晏骄脑袋里嗡的一声,狠狠跺了下脚,直接就给气哭了。
就差一步,就差一步啊!
给了希望又狠心收回去,眼睁睁看着一条曾经鲜活的生命消逝,而他们却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就好像是有人拿着刀子,一下下戳着他们的心脏,疼痛和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
第111章
庞牧拍了拍晏骄的背,眉心紧锁,脑海中不断闪现着死者临终前的眼神。
往北看?是那个方向有什么吗?
&ldo;方兴!&rdo;他沉声道,&ldo;你立刻带人沿北面一路仔细寻找。&rdo;
死者不可能拼了生命中最后一口气去看一个毫无关联的方向,庞牧觉得她很有可能看见了凶手,或是来的方向,或是离去的方向。
这条南北向小路往南走就是上山了,按理说,凶手藏在山上作案更加隐蔽且不易被发现,但那人没有这么做,是迫不及待?还是对自己的身手过于有信心,对这一带的环境过于熟悉,可以保证自己作案后瞬间消失?
若是凶手离去的方向……庞牧问道:&ldo;之前查出来的九人中,可有谁是住在秋云村和秋云村以北的?&rdo;
杜奎忙道:&ldo;有四个!&rdo;
&ldo;去给老子挨着查,看两个时辰之前谁不在家!&rdo;庞牧咬牙切齿的说。
这大半个月以来,所有人都在拼了命的查案子,每天睡不足两个时辰,全靠喝浓茶强撑,几乎已经到达极限。
谁都知道没有人能比他们做得更好,可此时此刻,看着眼前这具几个时辰前还曾像所有普通人一样与家人说笑的尸体,庞牧还是忍不住想:要是他们快一点,再快一点……是不是今天的惨案本来可以避免?
那边林平开始询问家属,得知死者姓桑,因在家族中排行第九,所以平时乡亲们都习惯唤她桑阿九。
家属哭的提不上气来,几度昏死过去,冯大夫又给他们扎了几针。
晏骄狠狠抹了一把脸,已经开始验尸了。
死者身材高大,粗手大脚,双手满是老茧,显然是做惯了农活。她足足有五个孩子,家中生活拮据,每日都拼命做活,就连挖野菜,也要比旁人早上山,才能尽可能多挖些,以填饱家人的肚子。
今天本也该是最普通不过的劳作的一天,桑阿九提着竹篮早早出门,可能心里还在划算着如何将野菜烹饪成可口的饭菜,然后就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