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纤阿手在他眼皮下摊开:&ldo;公子,你看奴婢的手。&rdo;
低头便是她的漂亮的手,范翕心跳快一下,略微不得意。他硬着心肠,如背书般夸道:&ldo;十指如笋,匀称如节。世间女子少有玉女这样好看的手。玉女这样自得,让我夸你,可是如愿了?&rdo;
玉纤阿:&ldo;……&rdo;
好端端的,谁让他夸她手了?她哪有那般顾影自怜?
她被范翕将一军,喉头一滞。她被他真诚的语气夸得羞赧了一番,心中好笑,玉纤阿仍柔声:&ldo;奴婢是让公子看,奴婢也曾娇贵养着这双手,但织室活计甚重,奴婢整日不是缝衣便是浣纱,手粗了不止,连指头都扎破了好多次。&rdo;
她这样一说,范翕便心怜地握住她手,凑到他眼皮下仔细观察:&ldo;当真?&rdo;
玉纤阿道:&ldo;是呀,织室太苦了,公子就不心疼奴婢么?若是能到公主殿下那里……啊!&rdo;
她惊叫,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指尖蜿蜒向四周,羞红色也瞬间浮上来面颊。她呆呆地,看范翕捧住她的手,低头,轻轻将她一根指尖轻吮入口。男子温软舌尖包裹着她的手指,玉纤阿不自禁地轻轻发抖。
范翕抬眼,清润眼眸如濛濛烟雨覆拢,吮入她手指的唇嫣红水润。妖孽一般,他在幽暗中深情凝望她。
玉纤阿呼吸乱起,将手直抽:&ldo;公子不要这样!&rdo;
郎君吮着她手指,含糊道:&ldo;叫什么?公子在心疼你呀。&rdo;
如此色狼行径!
玉纤阿红了腮帮,软在他怀里,她别过脸咬紧唇,身子动弹不得,因被他紧扣住腰肢。
范翕握紧她手腕,不让她退缩。且他从后拥她,她躲又能躲到哪里去?怀中小女子挣扎摆脱,她摆脱不掉,脸颊渐红如血凝。范翕心里微微一笑,才张开了口,放过她那根手指。范翕贴着她面,看到她眼中湿润无比。俊秀面容上浮起红晕,他酸酸麻麻的,睫毛轻刷她娇嫩面孔,柔声疑惑道:&ldo;旁人指尖渗了血,不都是吮掉血渍么?我为你吮去血,你怎不感谢我?&rdo;
玉纤阿呼吸紊乱,全身僵而软。她觉得‐‐
公子翕学坏了!
之前他与她说话都会不好意思,现在却会这样对她!是因为……那晚的吻么?
玉纤阿低着头喃喃道:&ldo;奴婢手上没有渗血。&rdo;
范翕脸红一下,他当然知道,但他不承认。女郎漂亮的手指递到他眼皮下,他被晃得神志不清,哪里顾得上其他的?范翕轻声:&ldo;那便是我看错了。&rdo;
玉纤阿与范翕双双沉默下去。
气氛暧昧而僵持。
玉纤阿悄悄抬眼看他,心想:她可真是牺牲大了。公子翕怎么这么喜欢对她动手动脚?
她发愁地想,以他这般下去,下一步岂不是就要将自己送到他的床榻上去才能让他满意?
范翕也在悄悄打量她,察觉到她也偷看过来,他一愣,然后唇角露出一丝笑。玉纤阿松口气,心想他笑了,今晚之事大约就可过关了。玉纤阿被他拥在怀里,他的呼吸拂在她侧脸上。
她努力不在意,轻轻柔柔地补充道:&ldo;奴婢也知道公主宫苑守卫森严,公子进出不便。奴婢会想法子留下记号给公子,奴婢若是在公主宫苑外的石狮后方墙上划了一道,那便说明今夜可来。公子可让身边仆从稍微瞧一眼,便知道了。&rdo;
范翕轻笑,他又低脸与她相蹭,笑盈盈道:&ldo;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rdo;
&ldo;玉女,玉女,你这样聪慧,让我拿你怎么办呀?&rdo;
竟还想出了与他私会的暗号!这可是打算长久下去?
范翕心中怜她,叹气想:玉女这样柔弱自怜,喜爱他不敢说,两人好了后,她也不曾主动向自己要名分。自己可记得她昔日将名分看得极重啊……矛盾重重,若她不是另有打算,便是极为爱慕他了。
范翕是不打算与她长久的。由是此时见她这样可人怜,他便忍不住心软,想在与她相处中,对她好一些,再好一些。
而玉纤阿则在想:男子可真是色狼。被她稍微以美色相诱,就顺从了。
就这般,玉纤阿与范翕一人刻意相诱,一人刻意入局。互相望对方一眼,再羞赧移目。虚情假意郎情妾意你侬我侬,这场戏唱得分外生动,情深义重得恐怕连他们自己都要深信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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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织室果然迎来了侍内,说是九公主来要人。织室这方早就知道这样的小地方留不住玉纤阿这样的绝色美人,女官们平时睁只眼闭只眼,对玉纤阿颇多宽容。但是来要人的是九公主,女官们仍惊讶了一番。
她们以为如玉纤阿这样美人,不是吴王来要人,便是吴世子那样身份的。怎么会是一个公主呢?
无论如何,与织室诸人依依不舍地告了别后,在做苦力的宫女们羡慕的目光中,玉纤阿背上包袱出了织室中庭。走出大门那刹那,穿堂风迎面袭来,吹起她的裙裾,头顶温煦阳光洒在周身。她修背挺拔,腰肢盈盈一握,抬步跨过门槛,回眸对身后目送她的宫人们微微含笑‐‐
她走出了织室。
她曾从一侍女,沦为一舞女,再入吴宫时,因被奚礼世子嫌恶,被下放到宫中活计最重、待遇却最清苦的织室中。她不曾怨天尤人,不曾就此便打算屈服于吴王入他后宫,不曾向奚礼殿下自辱般求他放她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