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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第1页）

周恩来道：&ot;南昌攻不下来，这点我同意，可有没有攻下赣州、吉安、抚州的可能呢?&ot;毛泽东干脆答道：&ot;不可能。因为赣境尚有国民党军十五个师，敌强我弱。&ot;周恩来当即复电临时中央，表示攻打中心城市有困难。

1月9日下午或者傍晚，临时中央把一份长长的中央决议发了过来，文中明确指示一方面军&ot;首取赣州&ot;，并指出：&ot;右倾机会主义仍然是目前主要的危险&ot;，&ot;应该集中火力来反对右倾。&ot;面对中央的决议，苏区中央局马上开会讨论打赣州的问题。毛泽东在赣南会议上遭批判，多少已有些&ot;右倾&ot;的因素，此时若不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恐怕又要挨一次&ot;集中火力&ot;了。

果不其然，这次会上又是一边倒。

周恩来传达完中央决议后，问道一毛主席，你对打赣州有什么看法?&ot;毛泽东艰难地让出三个字：&ot;不能打。&ot;中央已经指示要打赣州，今天讨论的问题已不是打不打的问题，而是怎样打的问题。毛泽东坚持己见，招致不少非论。任凭别人说他不肯贡献指挥打仗时积累的宝贵经验也罢，说他经验有点狭隘、无法适应新的形势也罢，毛泽东还是固执地重复：&ot;不能打。&ot;周恩来说，&ot;重大军事行动，一定要把可行性讨论清楚了。如果只表示个同意不同意，那是不够的。&ot;王稼祥道：&ot;如今加上五军团，我们有六万红军，是能够打一些大仗的。赣州处在苏区的包围之中，拿下它，咱们就能把首都从瑞金小县搬过去，你这个主席做起来也更像样些。&ot;在当时的版图上，赣州像个钉子，拔下它，中央苏区和湘赣苏区就能连成一片了。打赣州的诱惑力确实比较大。

在赣南会议上，任弼时曾就扩展问题和德怀交换过看法。彭德怀认为赣州守敌只有八千，只要有时间就能打下来。

&ot;八千人?&ot;这个情况一摆出来，打赣州的呼声更高了：&ot;只用三军团就能拿下来!&ot;毛泽东进一步陈述他不主张打的理由：&ot;赣州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得赣州，西可出湘，南可出粤，东可入闽，北可卫护南昌。如此战略要津，历来为兵家重视。蒋介石虽然引退了，可赣军并没动。这样一个要地，他决不会计我们轻易得手。赣州二面环水，城又坚固，我军无攻城技术装备，极可能久攻不下。如强攻该城，于我极不利，我以为还是不打为好。即使一定要打赣州，也只能采取围城打援的战术。派一部队攻坚城，断其所有供给线，把敌困入城中。正因敌决不愿放弃赣州，必派兵来救，我正好可以逸待劳遣主力寻机歼之。&ot;&ot;我同意毛主席的意见。&ot;朱德接道!不打赣州。每人一票，我这一票投给毛政委。&ot;朱德总司令名义和毛泽东的总政委名义两个月限已明令取消了，毛泽东现在是国家主席、人民委员会主席;红军占朱德、王稼祥和彭德怀统率。朱德投了毛泽东二票，并仍以&ot;毛政委&ot;相称，周恩来甚为重视，转而问道：&ot;朱老总，说说你的意见?&ot;朱德道：&ot;两年前，我和老毛带四军打过赣州，后来主动撤了。赣州确实易守难攻。五军团刚刚成立，整训、改编工作尚未完成。总之，红军现在不宜进行大规模战事。毛主席的考虑不是没有根据的。&ot;毛泽东再次重申自己的主张一不能打。要打就周围城打援的办法。&ot;意见无法统一，临时中央等着回电，只好进行表决。

《毛泽东年谱》载：多数与会者执行临时中央的指示，主张打鼓州。10日，中革军委发布攻取赣州的军事训令，任命彭德怀为前敌总指挥、可以想见毛泽东在这次会议后的心情。在他看来，攻赣州注定是一场持久的消耗战，吉安地区又有蒋介石嫡系五个半师，稍一大意就可招致大败。作为这支部队的主要缔造者和培育者，因为组织原则的约束，只能睁着眼看着将士们去打这种仗，心情自然沉闷。

为了能使下一步军事工作更好地开展，周恩来建议开个会，总结一下今年来战争的经验和教训，请毛泽东在会上就历史和现实作个报告。

几天里，他都在家里做反&ot;围剿&ot;情况和&ot;九&iddot;十八&ot;事变后全国形势报告的准备。这个报告的前一部分好作，有事实依据可参证，只要不做更多的评价，不致再遭责难。后乏部分难作。这种预测性的文章，如只是讲讲而已，本又最好作，但若是作为后来行动的方针的依据，做起来就难了。临时中央的决议在他看来，问题颇多，最重要的问题出在对国内形势的判断上的人乐观又不着边际。让毛泽东感到庆幸的是，这个决议对大形势的论述文字很空洞，这就为宣传他自己的主张提供了阵地。

17日前后，让毛泽东做主持人的中央局会议在叶坪召开了。

毛泽东简明扼要报告完三次反&ot;围剿&ot;的情况后，又照样原汁原味地亮出了自己的声音：&ot;日本帝国主义大举侵华灭亡中国的野心，已在&39;九&iddot;一八&39;事变里暴露无遗了。这一事件的发生势必引起全国入民的抗日高潮。同时，国内阶级关系也必将发生变化，因为民族矛盾的激化势必影响到阶级关系。抗日的问题越来越显得重要了。我们作为一个有武装的政党，撞应尽快表明我们的态度。具体地说就是对日宣战。我们现有的力量尚嫌薄弱，这么做的影响可能不会太大，但还是需要这么做。&ot;没等毛泽东对他的论点作出详尽分析，会场的气氛陡变。报告会变成了讨论会又变成了批判会。矛头所向，是毛泽东分析的方向与中央的决议有严重分歧，&ot;是另一种主张。&ot;毛泽东一点也不退让：&ot;这个问题，关系到我党未来的工作方针，一定要有清醒、准确的认识。中国革命有中国的具体情况，只有从这个具体情况出发，我们才能找到一条取得革命胜利的道路。&ot;这一下招来了更尖锐的批评：怀疑中央现阶段的总方针，忘了我们是共产国际的一个支部;眼睛只盯在中国，对形势的估价完全是错误的;日本占领东北主要是为了进攻苏联，不作此估计就是右倾机会主义……

对形势看法如何，确实非同小可。当时共产国际把日军侵占东三省看作是进攻苏联的前哨战，看作是世界范围内反革命势力对苏联为中心的新兴革命势力的绞杀的开始。这一判断，被中共临时中央全盘接受了。

&ot;日本军队的铁蹄在践踏我们的国土，眼看着就要入关了。&ot;毛泽东说：&ot;难道非要等日本军队占领了华北，我们才明白这一点吗?&ot;共产国际对世界形势的判断，是建立在首先维护苏联的国家利益基础上的。毛泽东这样高瞻远瞩并有着深刻的政权观念的中国共产党领袖，看到了本质上的利害。持不同看法的同志，作为共产主义者，着眼于世界范围内革命和反革命的较量，认为日本有攻苏联、向革命势力发动进攻的意图、这种判断没错，只是这种可能只会在将来出现。如今看来，毛泽东的观点显然是符合爱国主义与国际主义相统一的原则的，并被历史验证为完全正确的;但在当时想被中国共产党的决策层所接受，不能不费一番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