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与他们同行。”
他端起茶水润润嘴唇,把玩了一会儿棋子,没话找话,“这小月儿和她那个尾巴精上哪儿去了?今天一早没见着人影。”
观暮雪笑容和煦地弯着嘴角,平静地戳穿他,“三哥,你是不是想不出怎么落子?”
对方欲盖弥彰地轻咳几下,“你说他们俩会去什么地方?”
他微微一笑:“下棋。”
观行云:“……”
日头是在半上午时没入云层的。
暴晒的天空倏忽失了斗志,莫名透出一点阴郁,狂乱的风席卷了整片荒郊,吹得野地枯草四起。
高阳承绪说错了。
蒲公英花田现下已被疯长的蒿草替代,她放眼望去,一朵花也没看见,倒是紫色的野果长了不少,惹来许多蝴蝶与鸟雀。
燕山随意折了一片在指尖打转,“这么大的风,便是真的有蒲公英也该吹散了吧。”
那个小小的坟包躺在茂密的野草之间,显得十分不起眼。
石碑干干净净,一字未写,甚至不知这里沉睡着的是个什么人,什么年纪,姓甚名谁……
观亭月盘膝坐在这座荒墓前。
很长一段时间,她一语不发,目光像是落在那块碑上,又像是透过那块碑,看到更久远更空茫的岁月。
这就是我的弟弟……
她在心里默念。
我唯一的……亲人。
他现在就睡在此处,身首分离,几乎算不上瞑目。
观亭月抬起的五指轻拂过石碑粗粝的纹路,突然语气极轻地陈述一个事实:“燕山。”
“我在这世上,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很奇怪,她这话里半分难过伤心也听不出来,可是燕山就是感受到了一股无边无际的悲怆。
他心头蓦地一疼,张开双臂在身后用力拥住她,比以往每次相拥都来得要炽烈。
“你还有我……”他以下巴蹭着她的脸颊,“我还在的。”
但他自己也明白,观亭月所指的其实并不是这个,可那时那瞬,他竟想不出半句能够宽慰开解她的话。
她背对着他,燕山只看见观亭月扬起了头,久久地望着天空。
自从观林海故去,她便发誓不再掉一滴眼泪,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轻易哭出来的。
“那之后,我有时候会想,造成如今这般局面的究竟是什么。”
她低低道。
“我想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