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节课上,以及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菊儿老师都处在幸福的包围中。有时候,她甚至会在梦中发出幸福的微笑。那一定是她又想起了这件事。
在班上,蚂蚱没少得到菊儿老师的好。在菊儿老师的眼里,蚂蚱就和石头一样,都是她疼爱的小弟弟。所以,在学校外面,蚂蚱并不叫菊儿&ldo;老师&rdo;,而是一口一声&ldo;姐&rdo;地叫她。
蚂蚱不知道菊儿姐为什么也要出去打工,他想问,又不敢问,只是紧跑几步,紧紧地抓住菊儿姐的手,依偎着她。
&ldo;菊儿,你也要出去打工吗?&rdo;
对提着行李的菊儿,蚂蚱的妈妈也有些惊讶,她忍不住问了出来。
&ldo;嗯。&rdo;菊儿轻轻地说。
蚂蚱看见,一滴清清的泪水,悄悄出现在菊儿姐的眸子里。
村口,停着两辆拖拉机。
蚂蚱知道,这两辆拖拉机是送他们到镇上去的,因为镇上有开往县城的班车。从前快过年时,蚂蚱和爸爸一起坐过这样的班车,那是到县里去卖爸爸趁农闲时新做的各种小家具,还有家里积攒的鸡蛋,顺便再办些年货。
每次去县城,蚂蚱都很高兴,一路上,总是兴高采烈地和爸爸说个不停。但是,这一次,明知道也是要去县城的,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不但高兴不起来,看到那两辆拖拉机时,他甚至很想哭。
其实,不止蚂蚱有这样的感觉,好像准备出去打工的人,都有这样的感觉。在他们的脸上,并没有多少快乐的表情,而且也没有人说话。尤其是菊儿,更是一步三回头,泪水一直在眼里打转,仿佛随时都要落下来的样子。石头牵着姐姐的手,默默地跟着走。
&ldo;这都是怎么啦?&rdo;三虫儿的叔叔大着嗓门,打破了大家的沉默,&ldo;咱们是到城里打工的,又不是去送死的,为啥都哭丧着脸啊!&rdo;
&ldo;呸!呸!呸!&rdo;三虫儿的婶婶,连着对着迎面吹来的风,吐了三口唾沫,生气地说,&ldo;说啥不吉利话呢?&rdo;
&ldo;不是,我看大家都不说话,怪闷的。&rdo;三虫儿的叔叔连忙解释。
&ldo;是啊,咱是去打工的,怕啥呢?&rdo;二蛋儿的爸爸说。
&ldo;城里呆得住就呆,呆不住就回来。&rdo;二蛋儿的妈妈提着一个大蛇皮袋,跟在二蛋儿的爸爸后面,不紧不慢地说,&ldo;守着咱家的二亩三分地,虽然吃不饱,也穿不暖,但再怎么苦,也饿不死人。&rdo;
&ldo;说的也是,怕啥呢?说不定,还能发一笔小财!&rdo;猫眼儿的大伯一向办事稳当,但也很乐观,他笑着对大家说。
&ldo;对,发财的人也不是没有,好事正巧砸到咱们头上,也说不准。&rdo;二蛋儿的爸爸一拍头,对着二蛋儿的妈妈吐了吐舌头。
没想到,这一个小动作被不少人看见了。随即,大家都笑了起来,蚂蚱也仿佛走出了刚才的伤感,微微地笑了笑。
然而,菊儿却始终没说一句话,也没有笑。她依然一步三回头,眼睛朝着秋后小学的方向看,泪水在眼里打转儿。
等到了拖拉机前,菊儿才说了第一句话。
她对石头说:&ldo;弟,在家听爸妈的话,好好学习,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