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小说网

第231章（第1页）

&ldo;若是要留在南阳过年，朝中那边也不能松懈了。&rdo;宁怀瑾漱完了口，端了盏清茶抿了一口，将先前被宁衍打岔过去的话题重新拾了起来：&ldo;先不说原本的除夕大宴，就说年节后的几件大祭，还有开春之类农桑里之类的的零碎事情也得交代。&rdo;

&ldo;知道。&rdo;宁衍乖乖地说：&ldo;我会尽快跟礼部商量出个章程。&rdo;

&ldo;要说别的，我也不太担心。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虽然历来年节下帝王不在京的情况甚少，但也不是没有，内阁和礼部总能拿出两全的法子。&rdo;宁怀瑾说：&ldo;我只是在想阮茵‐‐除夕这样的大节，若再一味地关着她，不说宗亲那边过不过得去，对陛下名声也不好。&rdo;

&ldo;那就放出来吧。&rdo;宁衍说。

他也没在这件事上想出什么好办法，只能两权相害取其轻，他既然无论如何都没法在年节下回京，那也只能暂时对阮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ldo;虽说她在朝堂上不一定翻得起什么风浪，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宗亲一族里裙带关系错综复杂，总能刮得上朝堂。&rdo;宁怀瑾说：&ldo;陛下好不容易才将她关起来这么久，不能让她就这么容易地重新摸到边。&rdo;

&ldo;那皇叔想怎么办？&rdo;宁衍问。

宁怀瑾搁下茶盏，略想了想，没立时回答，而是问道：&ldo;陛下想管永安王借多少兵。&rdo;

&ldo;若是借得太多，面子上不太好看。可若是借得少了，我倒也怕他财大气粗，不在乎这点兵。&rdo;宁衍伸手比了个数，说：&ldo;我准备像他借十万。&rdo;

&ldo;借二十万。&rdo;宁怀瑾说。

&ldo;这有点多了吧。&rdo;宁衍皱了皱眉，跟他打着商量：&ldo;各封地名义上的屯兵也就三四十万，永安王的封地还没三哥富裕，一张口借二十万，吃相有些难看。&rdo;

&ldo;我知道陛下不喜欢跟宗亲们打交道。&rdo;宁怀瑾说：&ldo;但既然阮茵能用宗亲钳制陛下，陛下又为何不能以牙还牙。&rdo;

宁衍沉默了一瞬‐‐因为宁怀瑾说到了他的痛处，他确实不像阮茵那样，能跟宗亲们谈笑风生，哪怕是毫无情分，也能凑在一起亲亲密密地粉饰太平。

身在皇位之上，许多事情都能看得很分明。宗亲们说是皇亲，其实大部分心里都各自有着算盘，噼里啪啦打起来，也大多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偶尔有那么几次联合起来，也是为了&ldo;宁&rdo;这个姓氏的利益。

在此之下，若无外因冲击，这些人不过是表面和善的豺狼，哪有一个能真心实意为了&ldo;情分&rdo;放弃自己的利益。

宁衍长这么大，许多事情心里明白，却不屑与此，总觉得他们虚伪无比，倒比那些明着自私的还不如。

&ldo;怀瑾。&rdo;宁衍叹了口气，说：&ldo;宗亲们向来说我亲缘淡薄，心里空落落的，连至亲的血脉之人的容不下‐‐但你可知我为何不愿与他们过多往来。&rdo;

&ldo;人活着，心里总有自己的盘算喜恶，我虽不能说完全明白陛下，但也略知一二。&rdo;宁怀瑾语气和软地说：&ldo;小衍并不是个亲缘淡薄的孩子，我一直都清楚。&rdo;

&ldo;也就只有你这么说。&rdo;宁衍说：&ldo;若是让旁人听到了，还觉得你站着说话不腰疼。&rdo;

&ldo;话虽如此，可若你真像宗亲们所说的那样心冷如斯，你不会时至今日还容我站在朝堂之上。&rdo;宁怀瑾说：&ldo;我这样的皇亲重臣，若不是靠着有几丝情分系着，任凭哪个皇帝，也不会容我过得像现在这样舒坦，还能往军营插手的。&rdo;

&ldo;所以哪怕是看着我，你也不是那样凉薄的孩子。&rdo;宁怀瑾说。

没了炕桌遮挡，宁衍往宁怀瑾身边凑了凑，他倚在床头的软枕上，抬头望着上头黑漆漆的房梁，沉默了一会儿。

&ldo;我只是觉得……&rdo;宁衍没有看向宁怀瑾，他微微拧起眉，说得有些艰涩：&ldo;他们以情分做筏子，可所求的所要的，却没有一件是为了&lso;情分&rso;，心口不一，烦得很。&rdo;

宁衍很少会说起他自己的心事，除了在宁怀瑾面前剖析他的&ldo;喜欢&rdo;之外，这还是第一次。

帝王心意是这世上顶顶要紧的东西，从来都是藏着掖着，不许给别人看的。

宁衍虽然对宁怀瑾从没有过什么戒心，但身处皇位之上，是个人都在时时刻刻提醒他要&ldo;威严深重，眼明心亮，立身持正&rdo;。他这么多年逞强已经成了习惯，除了故意拿出撒娇耍赖的做派之外，并不擅长真心示弱。

谈论单纯的&ldo;喜欢&rdo;和&ldo;讨厌&rdo;对他来说是件稀奇事，也很不合身份‐‐这样天真的想法，似乎永远不应该从他口中说出来。

当初宁宗源在弥留之际曾经教导过他为君之道，其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要他摒弃所有性子里所有无用的软弱，将自己也视作这偌大江山中的一枚棋子。

必要时，连情分也要拿出来做筹码。

宁衍自认为他已经能算是个合格的帝王，但唯有这一点，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没有做到。

&ldo;小衍，你不是不看重情分。&rdo;宁怀瑾说：&ldo;恰恰相反，你是太看重了。&rdo;

这样的评价按理说不应该出现在帝王身上，于是宁衍下意识想要反驳，可他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