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最后一丝光线消失,阮曦然的勇气也渐渐消散,随之而来的是恐惧和不安,真的要一尸两命?还要用这种丢人的方式死去吗?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的房间里渐渐传出零星的啜泣声,是那种压抑在喉咙里,然后又不小心泄露出来的声音,尾音都像是带着卷儿的。就像个无家可归又被淋湿的小猫咪,可怜兮兮的瑟缩着身体,发出细微的哭声,让人很难不心软。他特别怕黑,是之前被黎锦关在地下室留的后遗症,处在黑暗的环境中,他的身体在不自觉的颤抖。可他没力气去下床开灯,踌躇在恐惧和疼痛之间徘徊,最后还是恐惧占了上风,他拖着沉重酸痛的身体,挣扎着坐起身,打开了床头那盏昏黄的小夜灯。明明只是再简单不过的动作,但对于现在即将临产,又经受了两个多小时阵痛折磨的阮曦然来说,简直是掏空了他所有的力气,说是要了他半条命也没差了。“呼……呼……”沉重的呼吸声回荡在房间里,阮曦然眼神空洞地看着昏黄灯光的光圈,长舒了一口气,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他疼的昏昏沉沉的,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也记不清具体的时间了。哪怕手机就在不远处,可他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要积攒好一会儿,更别说浪费力气在这种事情上了。……江沉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原本晚上还有个聚会,但他不放心阮曦然一个人在家,所以和朋友吃过饭就赶回来了。回来的路上,他路过一家蛋糕坊,突就然想起小时候阮曦然很喜欢吃奶油蛋糕,嘴巴上沾着奶油,可爱的过分。和那位小少爷有关的回忆,大多都称不上美好,但江沉不得不承认,阮曦然小时候真的很好看,像个小仓鼠一样吃蛋糕的时候,让人瞬间忘记了他所有的恶劣。想到阮曦然现在大着肚子心情不好,江沉想了想,然后下车去买了份蛋糕,看着副驾驶那个精致好看的水果蛋糕,心情莫名变得很好。推开门,被房子里的黑暗惊了一下,一边去开灯,一边大步往卧室走,步伐急促中透着慌乱,“阮曦然?”短短几步路的时间,江沉脑子里闪过无数种猜测,但最强烈的只有一个,阮曦然是不是趁他不在,偷偷逃走了?一想到这种可能,仿佛滔天的怒气都朝江沉汹涌而来,他低声咒骂了一句,然后猛的推开了卧室的门。看到那盏昏黄的小夜灯,江沉顿时安心了下来,也松了一口气,是他想多了,阮曦然还待在这里。可定睛一看,江沉当即就发现了不对劲,阮曦然没有盖被子,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心顿时又慌乱了起来。“阮曦然,你怎么了?”想到不好的念头,江沉脑子嗡了一下,下一秒就冲到阮曦然身边,神色中满是他不曾察觉的慌乱和担忧。阮曦然被疼晕过去了,被江沉扶起来晃了几下,才堪堪唤回一丝神智,压抑的痛呼声当即溢了出来,“呃…唔啊……”老实说,阮曦然现在狼狈极了。在强忍阵痛的时候,身上的睡衣被他扯的乱七八糟,现在大半个肩都漏在外面,肚子里被毛绒绒的布料裹着,更显得大了一圈,双腿变扭的微张着,却死活不肯做出那个羞耻的姿势。“江…唔…江沉……”阮曦然费力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重重叠叠的影子,好不容易才看清江沉的脸,愤怒地瞪着他,语气却是委屈又低软。这不是什么撒娇,只是他疼的实在提不起力气了,要是有力气,他只想狠狠踹江沉一脚,踹他命根子上!江沉身上带着极淡的酒气,夹杂着男士香水清爽的味道,不算难闻,可阮曦然在疼痛之余分心,却觉得格外不爽!特么的,他都要疼死了,江沉倒是在外面逍遥自在!“你要生了!”江沉眉头紧皱,冷静地陈述事实,即是跟阮曦然说,也是告诉自己。“唔…我…我知道……”阮曦然捂着紧绷发硬的肚子,眼里划过一瞬间的失神,他已经疼了好久了,孩子会不会已经死在他肚子里了?“已经疼多久了?怎么不跟我打电话?”大概是关心则乱,江沉说话时的语气变得有点急,还有几分气愤,似乎是在怪阮曦然没有及时告诉他。阮曦然扯了扯嘴角,眼尾流露出浓浓的轻蔑,像冷笑一声,却只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喘。去他妈的,要不是他现在没力气,他一定要跟江沉掰扯清楚,是他没跟他打电话,还是江沉这个混蛋根本不愿意接?“记…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