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前一天晚上,阮曦然辗转反侧的睡不着,一颗心像是处在油锅里般煎熬,兴奋、忐忑、紧张、如释重负、不舍各种情绪糅杂在一起,沉甸甸的,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哇……”稚嫩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孩子又醒了。阮曦然轻轻叹了口气,随后向往常一样下床,熟练地给孩子冲好了奶粉,然后抱起孩子喂他喝奶,每一个动作都是当初手忙脚乱的时候锻炼出来的,熟练中又透着几分麻木。吃饱后的小团子很精神,变得有些闹人,对着阮曦然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眼睛笑的弯成一道月牙,身上穿着天蓝色的小袄子,看着可爱又活泼。阮曦然明显柔和了眉眼,用指腹轻轻戳了戳他肉肉的小脸蛋儿,嘴角微弯,轻声哄道,“点点乖乖睡觉……”哄了好一会儿,点点才有了要睡觉的意思,阮曦然又抱着他哄了一会儿,才将他放回小床上,一想到明天,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淡了。过了好一会儿,孩子已经睡熟了,可阮曦然还是没有睡意,他鬼使神差的出了房门,就看见江沉正坐在吧台边喝酒,还能闻到空气中有一股极淡的烟味。听到脚步声,江沉回过头,又抬手喝了口酒,才随口问道,“要喝点吗?”阮曦然愣了愣,他们很少像现在这么心平气和的说话,就像是最普通的朋友那样,这让他心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回过神后,阮曦然朝江沉走了过去,江沉起身又取了一个杯子,然后倒了酒放在阮曦然面前,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很安静的喝着酒。阮曦然喝了口酒,感受着久违的辛辣味在口腔里散开,又不着痕迹的用余光撇了江沉一眼,见他平静又悠然自得的模样,莫名觉得有些气恼。让他每天苦兮兮的照顾孩子,江沉倒是悠闲。阮曦然用舌尖抵着上颚,将余下的酒液咽了下去,这似乎给了他些许的勇气,轻声道,“江沉,明天……我可以走了吧。”因为不信任江沉,才会想一遍遍的确认,唯恐江沉会临时变卦。江沉用极淡的目光扫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道,“当然,我说过,我会遵守约定的。”“那就好。”阮曦然似乎终于是安心了,一口气喝下了剩余的酒,被酒气冲的皱了皱眉,而后站起身准备离开。江沉却突然拉住他的手,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神色晦暗不明,突然极浅的弯了弯嘴角问,“那孩子你要带走吗?”阮曦然眉心一跳,隐隐有点心动,可很快屈辱感就压过了那点心软和不舍,他甩开江沉的手,狠了狠心道,“江沉,你听清楚,那不是我的孩子,从今往后,我和你、和那个孩子,没有任何关系。”江沉静静听着,面色依旧只是眼神明显冷了下来,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把阮曦然困在这里,不能离开他半步,让他永远痛苦下去。可这个念头稍纵即逝,他心里清楚,他不能一直这么困着阮曦然,不然事情可能会超出他的控制。再说下一阶段的实验至少要等两年,他不介意让阮曦然先看到希望,毕竟希望越大,绝望也就更痛苦。不知道是刚刚喝的酒上了脸,还是说话的时候太气愤,阮曦然的脸明显有些涨红,不等江沉有什么反应,便匆匆离开回了房间。江沉看着阮曦然消失的背影,眼里的狠厉一闪而过,可垂眸喝着手里的酒,动作中又透着漫不经心。因为他知道,这是一场猫捉老鼠的追逐游戏,阮曦然就是他手里的风筝,无论阮曦然走的再远,只要他想,随时可以把人困在身边,要是把人折腾死还玩什么呢?阮曦然关上房门后,脸上的狠心和绝情变成茫然和愧疚,他不想说那样的话,可他怕自己会不忍心,如果他真的带着孩子离开,那他就永远也忘不掉这个噩梦了……?江沉&阮曦然(三十)点点周岁回去找江沉做手术阮曦然走了,孤身一人,什么东西都没带走,显然是狠了心要和江沉切断所有的联系。三月中旬,冬日的严寒渐渐消退,可走在街头,阮曦然只觉得心似乎缺了一大块,正呼呼的往里灌着冷风,后悔和愧疚丝丝缕缕的缠绕着他的心脏,让他不得安生。日子一天天过着,阮曦然躺在破旧出租屋的小床上,毫无睡意的看着窗户上贴的旧海报发呆,怔怔地想,不知道点点是不是又哭了……离开江沉的公寓后,阮曦然就用身上不多的钱租了一间廉价的房子,房子像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采光不好,潮湿又阴冷,而且没什么家具,一张床也是又小又旧,勉强够一个人睡,唯一的优点就是足够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