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她一直断断续续地重复苏醒和昏迷,时间间隔得越来越短,她已经在用自己的速度慢慢地好转。他每次陪着苗桐的时候,她都在睡,苏醒时他却不在。冥冥之中上天也有了某种安排似的。
在她能认得清人之前,白惜言离开了,并jiāo待身边的人,不要跟她提起自己来过。或许,他们并没有到相见的时候。
白敏从上海回来,看到白惜言支着个画架坐在院子里,张阿姨坐在屋檐下正戴着老花镜边纳她的老鞋底,边守着他。
&ldo;嗨,惜言,今天好吗?&rdo;白敏走过去把手搭在他肩上,愉快地问,&ldo;你又开始画画了?&rdo;
&ldo;是啊,花开了。&rdo;
虽然他说的是花开了,可白敏看到的确是一个披着头纱的人的背影,盘起的辫发,从白色礼服的领子里延伸出的天鹅般的长颈子,端端正正地背对着他们。
这分明是和虞美人没有任何关系的披着婚纱的新娘。
&ldo;这是谁?&rdo;
&ldo;花。&rdo;白惜言简洁地回答,&ldo;是我的花。&rdo;
白敏突然明白这是谁了,放在白惜言的肩上的手下意识地加重又松开。画里的女孩明明穿着婚纱,是最幸福的时候,可空空的一个,不肯转过脸来,用背离的姿态。她突然觉得悲伤,为弟弟拼命在隐藏的渴望。
这时白惜言突然闻到一股子奶腥味,从白敏放在肩膀的手上传来。以前刘念还是婴儿的时候,锦之抱来给他看,他抱在怀里,就是这种气味。他突然意识到,二姐刚从上海回来,这个味道是来自谁的。
白惜言猛地推开白敏,低头开始gān呕。
张阿姨惊慌地叫了声&ldo;先生&rdo;,然后跑去屋里打电话去叫家庭医生。白敏想上去给他顺背,白惜言做了制止的手势,埋着头慢慢平静下来。
&ldo;没关系,二姐又不嫌你脏。&rdo;
白惜言面色苍白地看着她,摇了摇头:&ldo;二姐,不要用抱过他的手来碰我,也不要把关于他的任何一点东西带到我这里来,连气味都不行。&rdo;
白敏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可这次她没有跟他争执,只是尴尬地站在原地。
2
下午刚开完会,苗桐拿出手机发现有谢翎十几通未接电话。
现在的谢公子可不是这么闲的人,也是去年才把家里一把手的位置从谢老爷子手中接过来,又有一帮子等着看他这个纨绔子弟怎么整垮自家企业的同行,简直比拉磨的驴还辛苦。
&ldo;谢翎,找我什么事?&rdo;
&ldo;是这样的,前几天我接到吴小芳给我的律师事务所开业酒会的邀请后,就派人去调查她这两年到底在gān什么。原来她根本就没理开过b市,只是上了艘大船,傍上了本市能翻云覆雨的人物。你也经常在电视上能看到那个老家伙,今天下乡植个树,明天给企业剪剪彩,没事就带着他年轻的老婆和孩子秀个和谐。&rdo;
苗桐只好说:&ldo;她也邀请了我,其实我已经猜到了,只是没想到她的后台那么硬。&rdo;
&ldo;你不能去,她能安什么好心?&rdo;
&ldo;她是以邀请晨报分社的总编的身份来邀请我的,我得站在社里的立场考虑。不过,既然是这样我就更应该去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也要让她得意一次,否则还得一直遭她惦记。&rdo;
谢翎在电话那边直叹气:&ldo;所以我老说你是狐狸变的,门儿清。那好吧,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哥哥总不能让那婊子在你身上讨到便宜。&rdo;
&ldo;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你来社里接我。&rdo;
隔天去酒会,谢翎打扮得器宇轩昂,可眉眼藏着妖气,即使不看别人也像时刻在放电。即使他的胳膊上还挂着个人,也不缺那些秋波泛滥的橄榄枝。苗桐只能在心里赞叹他,虽不再游戏花丛,但依旧làng得出火,练得一手勾魂摄魄的好本事。
&ldo;那些女的都不把你放眼里。&rdo;谢翎说。
苗桐啧了一下:&ldo;你这种人出门就该把&lso;已婚&rso;二字贴脑门上,放出来多危险。&rdo;
&ldo;你还长进了,嘴这么坏。&rdo;
他们正说着,宴会的主角已经端着酒杯过来了。聚光灯打在她的身上,凹凸有致的身材和一张略陌生的脸。原本就是甜美可爱的相貌,打眼一看是她,可仔细一看又有某种程度微妙的不同。
&ldo;谢总,苗总编,多谢赏脸。&rdo;吴小芳举起杯,依旧是笑靥如花,&ldo;我的事务所刚开业,以后还需要二位多多照顾呢。&rdo;
苗桐不跟她兜圈子,直接问:&ldo;你当初为什么要跟媒体说出白惜言对助养的女孩进行xg侵犯这种谎话?你恨我没关系,可是他哪里对不起你?&rdo;
吴小芳露出惊讶玩味的表qg,挑了挑眉毛,颇好笑似的:&ldo;你就是为了这个来的?我还以为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用再玩那种高中小女生才会玩的质问游戏了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