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鹰眼戾色的男人在她面前笑了起来:&ldo;我当这是谁,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程记者吗。别来无恙啊大记者,前阵子还放话要搞垮我,怎么,这么快就连公司也不要你了?&rdo;
程倚庭扶额。
谁他妈说&ldo;情场失意,事业得意&rdo;的?扯淡!她不仅不得意,还冤家路窄,被人落井下石。这要放在小说里,绝对是令人唏嘘不已的悲情炮灰角色啊。
&ldo;肖总,幸会,&rdo;程倚庭不愧是号称千杯不醉的女壮士,即使喝了一整晚的酒,思路也能保持异常清醒:&ldo;私人时间,我不谈公事。&rdo;
肖总大笑。
&ldo;呦,这会儿倒是懂得跟我谈私人时间了,啊?当初程大记者死追着我不放扬言要查出我私吞儿童捐款工程款这件事,怎么不见你谈私人时间?&rdo;
就是这一件新闻案,使得今日的程倚庭得罪了人。被抹了黑,甚至,连公司也保不住她。
后悔吗?有的,但不多。
做事情,尤其是做得罪他人利益的事,是需要布局杀阵的。免不了牺牲一两个棋子冲锋陷阵。而什么是牺牲呢?牺牲就是明知会落难仍会坚持去完成,这类人很少,程倚庭偏偏就是其中一个。
换做多年前那个犹然热血的程倚庭,很可能会在这种境遇下说一句&ldo;你等着!正义必胜邪恶!&rdo;,但今日的程倚庭已经不会那么做了。能忍,才是衡量一个人是否成长的标准。
&ldo;今晚的酒,我已经喝完,肖总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请允许我先走一步。&rdo;
&ldo;急什么。&rdo;男人一把抓住她光滑的手臂,右手顺势环住她的肩头。
程倚庭不动声色,&ldo;肖总,请自重。&rdo;
&ldo;装得这么纯情干什么,程倚庭,你有胆量查我,就该知道我也会查你!你几年前被男人甩了,居然还有本事靠sec唐涉深上位,&rdo;粗糙的手掌摩挲着程倚庭光裸的肌肤,十分明显地侵犯:&ldo;程小姐摆平深少的私人手段,我也有兴趣开开眼界啊。&rdo;
程倚庭的回应是扬手给了对方一巴掌。
男人色变,勃然大怒。
&ldo;程倚庭,不知好歹‐‐&rdo;
酒精、荷尔蒙、暴力,酒过三巡的男人全然忘记了何谓理,受到程倚庭的反击后反而被激起了男性的攻击欲,顺手抄起一旁吧台上的玻璃酒杯,手起刀落,不偏不倚砸向程倚庭。
她好累。
不是痛,是累。
想睁眼,却似有千斤重。一个人,连清醒这件事都觉得累,该如何是好呢。
她看见自己,和一个男人说话,肩并肩,她听见自己唤他的名字,叫他与驰。她曾经非常喜欢这个人,直到后来,他不允许她再喜欢下去。以至于现在她想起他,只觉这个男人有礼又蛮横,温和又顽固,狠心又怯懦,就像压抑又放纵的ju花与刀。
朦胧中,她听见有人在说话。
&ldo;她怎么样?&rdo;
&ldo;脑部受到了玻璃杯的一击,有轻微脑震荡的迹象,处于昏迷的状态。&rdo;
&ldo;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rdo;
&ldo;会有短暂性昏迷想象,不好说。你放心,我替她做了全面检查,没有大碍。毕竟受了一击,昏迷是自然的。……对了,听说闹事的那个姓肖的男人被你弄得很惨?&rdo;
&ldo;不知道。&rdo;
&ldo;……唐涉深,你做的你不知道?&rdo;
&ldo;我只想要他死。&rdo;
&ldo;……&rdo;
她想张嘴,她想对眼前这个讲话的男人说,打人是不对的,世界和平是她的梦想来着。
但她渐渐听不见了。于是她想算了,她已经好久都没有让自己好好休息过了,这一次,就让她好好睡过去吧。
程倚庭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时候。
一个模糊的影子映入眼帘,白色长衫,标准医生服,正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吩咐着一旁的两三个助理:&ldo;她醒了,替她做检查。&rdo;
医生助理们纷纷应声。
白色医生服的男人笑得温和,对她炸了眨眼,指了指她的身边,&ldo;程倚庭小姐,你再不醒来的话,这家伙快要让所有人没有好日子过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