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容说到这儿,觉着差不多了,再多说两句,只怕被宫人误会他们二人又在吵闹,惊动太后为他们二人伤神就不好了。
她转身离去,带着几分释然来。
身后之人却又跟了上来,落在她身后半步,带着些小心翼翼的试探,用扇子轻轻给她扇着风,“你生气了?”
越容不想看他,只干巴巴的回了一句,“没有。”
“方才是我的错,容儿妹妹是这世上最大度的公主,别生气了。”
越容瞟了他一眼,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江洵依旧不紧不慢地跟着。
他忽然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枚玉坠来,放在越容眼前晃悠,“你瞧这是什么?”
这一幕场景在他们二人之间时常发生,从前就是如此,江洵每回将人捉弄生气了,就会不知道从何处寻来些越容喜欢的小玩意儿赔礼道歉,但过不了几日,总会故态萌发。
越容还是不想理他,偏偏那玉坠在她面前晃悠来晃悠去,叫她瞧了个一清二楚,是一只小胖猫,不知是不是用了染料,同她家大黄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伸手想要取下玉坠,却又拿了个空。
“你!”越容凶巴巴的盯着江洵突然抬高了的手,果然梦就是梦,在她面前活生生的江洵还是这么讨厌!
“好好好,给你。”江洵将玉坠放在她手上。
越容将玉坠拿到了手,接触到手心的那一刻,好似上头还细细的刻出了毛发。
江洵见她一直紧绷着的神色松懈了下来,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即他低下头又说了几句话,越容惊讶的抬头,“你说的是真的?”
“你若不信,明日随我和太子出宫一看便知。”江洵看着她,眼中笑意浅浅。
二人在慈安宫门前吵闹过一回的事情,自然是瞒不过几位长辈,太后知晓,笑了两声,“这两孩子,从小吵到大,也不知整日里到底吵些什么。”在她眼里,江洵和越容还是当年刚到她膝间的小孩童,孩子间吵吵闹闹是正常的。
这事儿传到皇后耳中,皇后却比太后想的多了许多。越容如今要十五了,江洵可已经快十七了,若是寻常人家,也都是已经各自有了亲事的年纪。
第二日,燕承钰早早的就去皇后宫中请安,说要带着越容出宫走走。燕承钰一向是稳重的,从前也偶尔在不忙之时带着越容出宫走走,皇后没有一次不应的。
只是皇后心中想着事,没有立刻就应下。
“阿洵也去?”皇后看着自己的长子,她这儿子明明从小就稳重自持,为人端正,是最叫人省心的。可江洵不是,江洵从住进皇宫的那日起,就没叫人省心过,三天两日就要被皇上罚,不是罚抄书,便是罚闭门思过,可十年过去,除了样貌越发的出众外,毫无长进。她都不知晓,燕承钰为何会待江洵十年如一日犹如亲弟,便是连游学也要带着一同去,比待旁得几个同父异母的皇子还要好些。
燕承钰瞥见皇后的脸色,心下略一思索,方才问道:“母后,您有心事?”这心事大约还同江洵有些关系,昨日慈安宫门外,越容同江洵吵闹一回的事情也传到了他耳中。
皇后看着他,“你告诉我,容儿同阿洵之间,除了兄妹之情,可还有些旁的?”
燕承钰心中叹口气,果然如他猜测的相同,孩子们大了,做父母的心中想法便会有所不同。
“这十年来,他们皆是这般相处,母后不会不知。”
皇后头疼,“可如今二人年岁大了些,如何还能同小时一样呢?虽阿洵养在宫中,同你们以兄妹相称,可毕竟这血缘远了些,并不是血亲。”
“容儿就要十五了,阿洵也是十七岁的年纪,若是寻常人家,这个年纪成亲生子的也都有了。”
“难不成还要这般相处下去?”
皇后这些话一连串不停口的说了出来,只求能得到燕承钰的认同。
燕承钰想了想,“母后,您是在担忧容儿同阿洵有私情?”
皇后轻轻点了点头,到底是姑娘家,眼瞅着就是定亲的年纪,若传出私情去,姑娘家的名声能好看到哪儿去?
燕承钰又道:“自阿洵搬到漪澜院后,他除了在慈安宫和东宫同容儿见过以外,从不曾私下约过相见,谈何私情。”
“阿洵虽懒散了些,性子却不坏,同容儿相处从未有过越矩之处。”
“母后应该知晓,这些年,阿洵在宫里头住着,容儿性子才活泼了些。”
皇后心下也知晓这些话都是对的,这些年江洵看着是同越容碰着就要吵闹两回,可平日里也并未独处过,皆是在长辈跟前,众人都瞧着,如何能传出私情去?
“罢了,是我想多了些。”
皇后松了一口气,又道:“总归是年纪大了,日后你看着些,莫叫他们二人时常相见。”
燕承钰点头应下。皇后还想说什么,却听见外头一阵脚步声,便将心思压下,脸上挂上了和煦的笑容。
越容换好了外出的衣裳,兴冲冲地跑进了永安宫,牵着裙摆转了个圈,“母后,哥哥,你们瞧,这身衣裙好看吗?”
她换上了一身民间姑娘的粗布衣裙,布匹颜色朴素了些,只是淡淡的绿,若是穿在旁人身上,便将人都衬着一些阴沉沉,穿在她身上,这衣裙霎时就同那些个价值千金的昂贵布匹制成的衣裙没了区别,一样的光彩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