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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第1页）

&ldo;何为&lso;三重三轻&rso;？何为&lso;三重而三不轻&rso;？&rdo;崔琰听到这里，神色一肃地问道。

&ldo;袁绍用人行政，重吏而轻民、重情而轻法、重力而轻德，此为&lso;三重三轻&rso;，皆为失道之所长而成败乱之源。重吏，则吏有过而不加禁；轻民，则民有困而不肯济‐‐吏横而民怨，岂能得人之助？重情，则左右乱法而不能止；轻法，则人皆徇私而不奉公‐‐上塞而下蔽，岂能威令畅行？重力，则暴者恣行而弱者无辅；轻德，则伪诈成风而忠良难得‐‐主暗而臣佞，内患四伏，岂有余势敢加于外？&rdo;

司马懿讲到此处，崔琰突然仰天一声长叹，耸然动容：此君所言，不正是他在冀州多年所看到的一幅乱象纷呈的败局之图吗？司马懿身在河内一郡，居然也会对这一切窥觑得如此清晰明彻？只怕是他大哥司马朗奉了曹司空、荀令君之命教他这么说的罢？但崔琰暗暗瞥向司马朗，见到他亦是一副诧然惊疑的表情，似乎他也没料到，自己的这个二弟竟能如此高屋建瓴地讲出这一番卓越之论来。这让崔琰对司马懿的惊人才识隐隐生出了几分欣赏之意。

&ldo;曹司空、荀令君的用人行政，恰与袁大将军相反：重民而不轻吏、重法而不轻情、重德而不轻力，此为&lso;三重而三不轻&rso;，皆为得道之所长而成济功之本。重民而不轻吏，是为仁以抚民、明以择吏，以吏之清正而获庶民之爱戴；重法而不轻情，是为刚柔兼济、恩威并施，以法之严明而制奸、以情之亲和而服人；重德而不轻力，是为以德而垂范天下、以功而擢才取士，故能仁者竭其诚、智者尽其谋、勇者献其力，无人不思效忠而无功不可建树！&rdo;司马懿目光炯炯地正视着崔琰，侃侃谈来，竟于言辞举动之际流露出一股高蹈雄迈、挥洒风云之豪气来，&ldo;所以，冀州袁氏如何能撄其锋？曹司空、荀令君如何不能匡济华夏、一统中原？&rdo;

&ldo;好！好！好！&rdo;崔琰情不自禁地为他鼓起掌来，呵呵笑道，&ldo;司马主簿‐‐你这二弟聪亮明允、刚断英特，实乃卓异之器、超世之杰！只怕他将来的成就必是远胜你我呀！&rdo;

&ldo;鄙弟年少轻狂，何敢自炫于崔大人面前？实在是让崔大人见笑了。&rdo;司马朗却是狠狠地瞪了司马懿一眼，&ldo;仲达，你今日这番班门弄斧也实在太过无礼！还不快向崔大人拜服致歉&rdo;

司马懿窘红了双颊，急忙向崔琰屈膝拜倒‐‐崔琰慌得跨上一步扶住了他：&ldo;仲达，崔某老朽之器耳，焉敢当你这等大礼？若是受了你这等奇才的如此大礼，岂非要折了崔某的阳寿？&rdo;

崔琰目光徐徐而转，看向窗外南方的天穹，悠然而道：&ldo;现在，袁雄、袁浑府中的所有粮囤都被你们扣下没收了。司马主簿，你可别以为崔某心头懵懂‐‐俗话讲：&lso;训兵积粮，备战之道。&rso;只怕袁绍大将军与朝廷之间的大决战很快就会到来了罢……&rdo;

第1卷第06章一举成名天下知第037节司马父子纵议天下大势四海楼招牌上先前那个&ldo;袁&rdo;字，现在被抹得干干净净了，改成了一个大大的&ldo;官&rdo;字‐‐表明了这座河内郡最大的豪华酒楼，真的已成了河内郡府署的官产。

就在杜传、杜和叔侄因贪污纳贿之罪被斩首示众的那天，魏种也被朝廷一道圣旨调离了，曹司空的亲信大将曹仁被派到了这里做了新任太守。曹仁一到河内任上，便与郡尉梁广一道，全面更改了郡内所有军事形胜要塞的设置，重新布设了战备防线，对北方冀州袁氏的提防加紧了十倍。与此同时，司马懿也升任了郡丞之职，替曹仁把郡府后勤庶务打理得井然有序。河内郡的一切，都呈现出了一种今非昔比的清新气象：以前袁府的家丁和杜宅的仆人，走在郡城的大街上就像豺狼恶狗一般凶横，百姓见了无不侧目而行‐‐而今，这样的情形是一去不复返了。便是郡府里的差役们，在市集上巡视时也对百姓一改往昔地和气了许多。

这日晚上，司马懿在四海楼上设宴款待刘寅、张二叔、田五伯等豫州流民客户中的大姓代表。

席间，杯盏交错，笑语不绝，人人开怀畅饮。如今，曹仁、司马懿等终于将朝廷屯田安民的国策彻底落实到位了：每户流民都分得了二十余亩良田良地，他们的身份也由先前袁家的佃户转成了官府的客户，所缴租税之负担自然也减轻了许多。大家都乐滋滋地只想着在来年开春，甩开膀子种粮栽桑、积极自谋生聚之资。

&ldo;司马大人……&rdo;张二叔满脸堆笑地举着酒杯向司马懿躬身敬来，&ldo;您真是咱们百年难遇的大清官！当初咱们没离开河内郡乱投到其他地方谋生，就是相信您一定能解救咱们的生计之苦。果然，不到一年的工夫，您就赶跑了两个袁老虎、除掉了两个杜贪官，还给咱们分到了良田良地……咱们真是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您这偌大的恩情啊。&rdo;说到动情处，他竟将酒杯高举过头，扑通一声当场给司马懿跪了下来！

他这一跪，田五伯等其他客户大姓代表也齐齐声泪俱下，跟着一起跪谢不起！

&ldo;使不得！使不得！&rdo;司马懿双眼噙着晶光闪闪的泪花，挥舞着双手，慌忙离席前来搀扶，&ldo;诸位父老乡亲！你们这么做，可真是折杀本掾了！本掾不过是稍尽为官之责罢了，怎能受此大礼？快快请起！否则，本掾亦只有与你们一同长跪不起了！&rdo;

说罢，他也一屈膝直跪而下，伏地不敢起身。

张二叔、田五伯等人见状，急忙膝行着过来将他簇拥着扶起‐‐牛金在一侧看得分明，心情甚是激荡，暗暗而思：瞧二公子的模样，当清官、当好官的感觉就是大不相同！能够凭着自己的品德和才能赢得别人衷心的感谢与钦佩，这样一种美妙的滋味只怕是世间任何一道极品佳肴都无法比拟的！

司马懿在还过众礼之后，一转头见到刘寅也在自己席边含泪而笑地默默注视着自己‐‐他心底忽地一动：这段时间刘寅在各个流民客户群团中为自己刺探袁府、杜宅的情报而暗中积极穿针引线，为自己掌握袁氏兄弟与杜家叔侄的罪证立下了不少功劳。而且，从刘寅的表现来看，他亦颇有沉潜务实、灵敏机变之能，倒是一个十分精干的人才！念及此处，他心中油然生出了收纳揽用之意。

&ldo;刘君！此番能够剪除豪强、擒灭奸吏，你也是功劳不小啊！&rdo;司马懿上前向刘寅举杯相敬，&ldo;郡府里准备招用你为仓曹掾，专管钱粮税赋的保储庶务‐‐你可愿意？&rdo;

刘寅听罢，脸上现出一派异乎寻常的恭然之色，低下了身子答道：&ldo;司马君‐‐其实当不当这仓曹掾，寅并不在意。寅知道司马君日后一定是能&lso;乘云御风、龙腾九霄&rso;的绝世奇才！寅兄愿意和牛金师弟一样追随你共创一番大业！&rdo;

司马懿的面色如水波般微微而动，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慢慢将杯中之酒放到唇边一口一口地呷尽。然后他才轻轻说道：&ldo;刘君你有所不知，家父曾经定下一个规矩‐‐我司马家所用的贴身之人，除世交、旧仆之外，须得以&lso;司马&rso;为姓。你，你还是去任郡府仓曹掾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