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克利亚西纳的声调触动了我的心,我们也一样,每当我们想起被流放的人们,心里就感到耻辱:我们没有任何可指责的,可我们没有分担足够的苦难。
&ldo;有难不能同当,仿佛成了罪人。&rdo;我又补充道:&ldo;感到自己有罪,真让人难受。&rdo;
突然,斯克利亚西纳显出一副隐秘、默契的神情,朝我微微一笑:&ldo;这要看具体情况。&rdo;
我一时细细察看着这副狡黠而又痛苦的面孔:&ldo;您是想指某些可以免得我们遭受良心责备的内疚心理。&rdo;
他反过来打量着我:&ldo;您可真不蠢。一般来说,我不喜欢聪明的女人,也许是因为她们还不够精明吧。于是她们想表现自己,叽叽喳喳说个不休,可实际上什么也不懂。与您初次见面时让我吃惊的是,您那种始终保持缄默的姿态。&rdo;
我莞尔一笑:&ldo;我可没有多少选择余地。&rdo;
&ldo;迪布勒伊、佩隆和我,我们都讲得很多。您神态安详地倾听着……&rdo;
&ldo;您知道,&rdo;我说,&ldo;听别人说话是我的职业。&rdo;
&ldo;这不错,可那神态不同。&rdo;他点了点头:&ldo;您肯定是一个十分出色的精神分析大夫,要是我年轻十岁,我准交给您医治。&rdo;
&ldo;给您分析分析,这对您有吸引力吗?&rdo;
&ldo;现在为时已晚。一个成熟的人,是个利用自己的缺陷与恶癖自我塑造的人,人们可以毁灭他,但却不能医治他。&rdo;
&ldo;这要看什么病。&rdo;
&ldo;有益的惟有一种:保持自我,绝对的自我。&rdo;
他的面孔突然由于一种几乎难以令人忍受的坦诚而变得温和起来,他话声中那份给人以信任感的凄楚潜入我的心底。我冲动地说道:&ldo;比您病重的还有。&rdo;
&ldo;怎么回事?&rdo;
&ldo;有些人,你一见到他们,不禁会自问他们怎么能够自我承受,人们暗自思忖,这些人除非痴呆,不然肯定会对自己感到恐怖,而您并不给人造成这种印象。&rdo;
斯克利亚西纳的面容仍然那么严肃:&ldo;您就从不对自己感到恐怖?&rdo;
&ldo;从不。&rdo;我嫣然一笑:&ldo;可我与自我很少发生关系。&rdo;
&ldo;正因为如此,您才那么让人感到心宁。&rdo;斯克利亚西纳说,&ldo;我们一见面,我马上就发现您这一点:您一副很有教养的少女的乖模样,让大人们尽管放心交谈。&rdo;
&ldo;我的姑娘都十八了。&rdo;我说。
&ldo;这不说明任何问题。再说,我向来无法忍受少女。可是一位宛若少女的妇人,那就迷人了。&rdo;他细细打量了我一番,继续说道:
&ldo;真有意思,在您的生活阶层里,所有女人都是很开放的。就您而言,人们也会揣摩您是否欺骗过您的夫君。&rdo;
&ldo;欺骗!多么可怕的字眼!罗贝尔和我都是自由的,我们互相从不瞒着什么。&rdo;
&ldo;可您从来没有滥用过这种自由?&rdo;
我有些尴尬地说:&ldo;只要有机会。&rdo;为了掩饰窘态,我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马提尼酒。这种机会不是很多,在这一方面,我与罗贝尔迥然不同。他认为在酒吧随便找个漂亮的女人,跟她度过一小时,这很正常。可是我,我绝对不会答应把不能当朋友结交的男人当作情夫,我对友情的要求是严格的。这五年里,我一直毫无遗憾地过着清白的日子,我想我还会永远这么生活下去。作为一个女人,我的生活已经完结,这很自然,有多少东西都已经毁灭了,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