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进入我的体内时,我并没有多少感觉,他遂又开始嘟嘟哝哝地说起话来。我嘴里阻塞着水泥,双颌之间再也无法透出一声叹息。他一时默不作声,但继而又说:&ldo;看。&rdo;我微弱地摇摇头,那里发生的一切与我如此无关,以致一旦我看到了,我会感到自己像是个观淫者似的难堪。他说:&ldo;你害羞!少女害羞了!&rdo;他一时陶醉在胜利之中。他接着又说道:&ldo;告诉我,你感觉如何,告诉我。&rdo;我仍然一声不吭,我隐隐约约感到体内有一个东西,可并无真正的感觉,就好似麻木的牙龈对牙医的金属器械只感到惊诧而已。&ldo;你有快感吗?我要你有快感。&rdo;他话声中透出怒气,要求算账似的说得一清二楚:&ldo;你没有快感?这没关系,夜长着呢。&rdo;黑夜太短暂了,永恒太短促了。败局已定,我心里清楚,我自问该怎么收场。当一个女人一丝不挂,孤身陷入敌手的怀抱,那她便毫无防御能力。我松开牙关,使劲从嘴中掏出词句,&ldo;您别这样总占着我,松开我……&rdo;&ldo;可是,你并不冷漠。&rdo;他愤怒地说,&ldo;你是用大脑在抵抗。可我一定要强迫你……&rdo;
&ldo;不。&rdo;我说,&ldo;不……&rdo;要解释清楚,太困难了。他的眼睛里闪现出真正的仇恨,我为自己一时被肉体快感这一温柔有余的幻景欺骗感到耻辱。一个男人,可不是一家土耳其浴室,我明白了。
&ldo;啊!你不愿意!&rdo;他说道,&ldo;你不愿意!真是犟驴的脑瓜!&rdo;他轻轻地敲击着我的下巴。我已经浑身疲倦,无力再以发怒脱身了。我开始颤栗起来,一只拳头在挥舞,千只拳头……&ldo;到处都是暴力。&rdo;我暗自在想,我浑身颤抖,泪水夺眶而出。
现在,他吻着我的眼睛,喃喃低语:&ldo;我在饮你的泪水。&rdo;他的脸上露出胜利的柔情,使他重又回到了孩提时代。我怜悯他,也同样怜惜自己,我们俩都失败了,失望了。我轻抚着他的头发,强迫自己运用惯常的昵称&ldo;你&rdo;。
&ldo;你为什么恨我?&rdo;
&ldo;啊!是逼迫的。&rdo;他遗憾地说,&ldo;是逼迫的。&rdo;
&ldo;我并不讨厌你。我多么喜欢在你的怀里。&rdo;
&ldo;真的?&rdo;
&ldo;真的。&rdo;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真的。某种东西发生了,虽然错过了,令人伤心,而且滑稽可笑,但却是实在的。我嫣然一笑:
&ldo;你让我度过了多么有趣的一夜,我从来没有消受过这样的夜晚。&rdo;
&ldo;从来没有?哪怕跟年轻小伙子在一起?你没撒谎吧?&rdo;
词语替我撒了谎,我承担了它们的谎言。
&ldo;从来没有。&rdo;
他狂热地紧紧抱着我,接着又进入了我的体内。&ldo;我要你跟我同时感到快乐。&rdo;他说&ldo;你愿意吗?到时你一定得告诉我:就是现在……&rdo;
我气恼地想,他们发现的就是这玩艺儿:同步!仿佛这能证明什么似的。似乎能取代默契。纵然我们同时享受,我们哪能就不分离?我深知我的快感在他心间不会有任何反应,而我惴惴不安地等待着他的快感,那只是为了摆脱自己。然而,我被战胜了。我终于同意喘息、呻吟,我猜想自己不怎么熟巧,因为他问道:
&ldo;你没有感到愉快?&rdo;
&ldo;感到了,我向你保证。&rdo;
他也被战胜了,因为他不再强求。几乎转瞬之间,他紧贴着我睡着了,我也昏昏入睡。他那只横放在我胸部的胳膊把我憋醒了。
&ldo;啊!你在这儿!&rdo;他说,他睁开了眼睛:&ldo;我在做噩梦。我常做噩梦。&rdo;他在十分遥远的地方,在地狱的深处跟我说着:
&ldo;你就没有一个地方可以把我藏起来?&rdo;
&ldo;把你藏起来?&rdo;
&ldo;对。能消失得无影无踪那该多好。咱们就不能一起消失几天?&rdo;
&ldo;我没有地方。再说,我也不能走。&rdo;
&ldo;真遗憾。&rdo;他说道,接着问道:&ldo;你,你从来不做噩梦?&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