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看着年轻而疲惫的脸庞叹息道:“第一次参加战斗便遇上如此恶仗,对他们来说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太史慈抿嘴一笑岔开话题道:“子龙,现在全城可用兵士仅剩两千七了,重伤员多达八百,坚守不来了!”
赵云停住脚步望向城外白波军营寨,看着那里的篝火说道:“撤退是一定的,只不过撤退的时机很重要,早了可能被发现,晚了又怕来不及。”
太史慈道:“天黑如何?我带领二团留下阻击,子龙带领其余兵马保护伤兵先行离开,然后我再……”
赵云断然拒绝道:“不可,此法太过危险,稍有不慎可能全军覆没。”说话间目光落在白波军营寨篝火周围的兵卒身上,尽管天尚未全黑,却无法看清那些背靠篝火面对大阳方向的士卒的脸,而其他地方的则大致能够辨清容貌。“兵不厌诈!”
太史慈奇道:“如何?”
赵云诡笑道:“此计可助我们全军而退!”
天空中最后一点亮光消失,黑暗彻底笼罩一切。白波军营寨内,郭太连喝十碗酒,满面红光酒气逼人道:“于兄且看,今夜定叫那赵云命丧大阳!”
于夫罗端起酒碗浅尝辄止,奉承道:“郭弟谋划精细,准备周详,只怕赵云想不败都难。”
郭太闻言哈哈大笑,帐内众将亦跟随配笑,只有韩暹不发一言。这时李乐大步走进帐内说道:“郭主,一切准备就绪。但闻鼓起,三万兵马将同时东西夹攻!”
郭太叫道:“好!随本主出战!”
于夫罗亦起身道:“既如此,为兄便率部到城北等着赵云的残兵败将了!”
大阳城东,一片火把照亮了整个夜空。郭太骑马立于阵前,睁着迷醉的双眼眺望大阳。除了一片漆黑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哼!击鼓攻城!”
“杀啊!”一万白波军在火把的引领下呐喊着第五次杀奔大阳,距离城墙越来越紧,血腥之气越来越重,个别人开始呕吐,但大部分兵卒仍在女人财货的引诱下大步前进。
城墙上的黑暗中,一个命令迅速传达:三矢弩箭一轮,其余箭矢改做精确射击,以举火把之敌为主,务必箭箭伤敌,务必强烈密集!
白波军距城墙一百丈……五十丈,突然赵云一声令下:“开始攻击!”两千弩机几乎同时响动,黑暗中呼呼风声急速扑向城外白波军。
白波军只听到对面寒风袭至,许多人尚未明白发生了何事便遭受箭雨暴击,火把后面的兵卒最先遭殃,瞬间便倒下五六百人。其余人等来不及反应,第二波箭矢又至,这次改做举火把的兵卒倒霉。
箭矢如同长了眼睛,每一箭落下都有一人中箭,火把亦随之熄灭……箭矢密集猛烈,突遭如此打击的白波军一时间懵在那里,即便是昨夜第一次进攻也不曾有如此猛烈的箭雨。
郭太在后方仅看到冲锋的兵马里火把一个个消失,正准备呵斥咒骂时突见对面城上火光骤起,十余处篝火映照下,城墙上赫然站立着无数军兵,几乎将城墙站满。这一刻,不仅郭太震惊,便是那些白波军也大惊失色。根据白天的经验,区区五千的敌兵就让他们连吃四场败仗,更何况现在这满城的兵士!
愣神间,西门打开,赵云一马当先杀出城外,身后二百骑兵排成一线在微弱的火光下如同千骑万骑举刀向白波军砍杀……如决堤洪水般夹带着摄人心魄的杀气,龙骑兵发动了集团冲锋。
马蹄踏地的撼动透过大地清晰传道白波军兵卒的脚上,步兵对骑兵的恐惧牵动了白波军脑中最紧绷的神经。不只是谁喊了一嗓子:“逃命啊!”刚刚还无所畏惧冲锋的白波军如退潮的海水般眨眼间逃回本阵……郭太、韩暹只是瞪着双眼发呆。
白波军退却后,追杀的骑兵迅速返回城内。城墙上人影晃动,仿佛军兵在准备滚木擂石,折腾了好一会才恢复平静,军兵虽然少了许多,却仍有近千人笔直地站在那里。
这时,本来安静的西城突然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喊杀声。郭太一个哆嗦,浓重的酒劲清醒许多:“不好!”他大叫一声,跟着喊叫道:“韩暹,赶快带兵支援西城,李乐那里可能要坏事!”
“咔——轰隆隆!”一声闷雷击向城北的密林中,瞬间照亮夜空,白波军兵卒为之一颤。跟着雨滴砸落,打在焦躁不安的郭太脸上。
二人一路狂奔,累得身后跟跑得军兵气喘吁吁叫苦不迭。绕过城北时正遇闻声赶来的于夫罗,他一见到郭太便大叫不好:“郭弟,失算了。赵云小儿由东门杀出,刚刚呼厨泉遣人来报,有大批骑兵从东门杀出!”
郭太更惊,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只知继续赶路,弄得于夫罗不知如何是好,尴尬地跟在他身后。
几人带着大部队来到东城外时,只见一路尸体,横七竖八地倒毙在黑暗中通往河内郡的官道上……
“报!郭主,城内没有任何敌军影子,只有几个老弱!”
郭太怒道:“什么?那西城上的兵士呢?”
“那……那些不过是按人形搭建起来罩上衣物的木头。”
郭太脑袋翁的一下险些摔落下马,口里狠狠道:“赵云,你够狠!”
“咔!”又一道厉闪连接天与地,这次是郭太身后三里外的土丘上,火光顿起。不过,很快被随雷而至的瓢泼大雨浇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