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连仪公主的印象中,应长川中似乎从不与同龄人打交道。
一方面是侯府家教甚严,另一方面是她总觉得……自己这个外甥似乎瞧不上那些与他一般大的小屁孩。
没想话音落下之后,应长川竟然无比郑重地点起了头:“好,我知道了。”
应长川并不是在开玩笑。
往后的时日里,他隔三差五便会出现在宓府内,来外祖家的频率突然增多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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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草长莺飞。
教书的先生刚走,江玉珣便将笔放在一旁,轻轻地打了个哈欠趴在了桌上。
自幼身体不好的他,似乎比一般人更容易困倦一点。
宽大的衣袖随着他的动作自手腕上滑了下去,露出一片因常年不见光而变得格外白皙的皮肤。
“江公子正在屋内习字,请您……”门外小厮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应长川抬手打断。
对方当即把后面的字全咽回了肚子里,并和应长川一道向屋内看去。
……他口中“正在习字”的人,此时睡得正香。
应长川轻轻地笑了一下,放缓脚步走了进去。
跟在他背后的侍从正准备松一口气……下一息却见,应长川将砚台上的毛笔拿了起来,并小心翼翼地在江玉珣的手上描画了两笔。
一个歪歪扭扭的忍冬纹,就这样出现在了江玉珣的手臂上。
墨水的凉意唤醒了方才睡下不久的人。
江玉珣疑惑地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向应长川。
不等他问“怎么了?”,江玉珣余光便看到了自己手腕上的东西。
“应长川!”他狠狠地念了一下对方的名字,下一息便自桌案前站了起来。
侍从们看到——刚刚还一脸倦意的小江公子,忽然拿起一支笔,朝着对方挥舞了起来。
一时间,整间屋子都变得鸡飞狗跳。
……
听到消息的连仪公主第一时间赶到这里,但还是来晚了一步。
不过一炷香时间,原本光鲜亮丽的江玉珣和应长川已像街道上的小叫花子般黑了脸。
再无一丝半点的“世家风采”。
江玉珣一边狠狠地用布巾擦脸,一边
()小声嘟嘟囔囔道:“……我被你带坏了,之前可不会干这样的坏事。”
来昭都几个月,他的兰泽口音淡了几分。
但传到耳朵里的话语,仍像初见时一般的柔软。
应长川的脸颊上还留着几道乌黑的指痕。
和不停地洗脸,想要将“耻辱的印记”洗掉的江玉珣不同,他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应长川不屑地说:“这哪里算坏?”
想到靖侯府里日常发生的事,他忽然觉得江玉珣这话说的属实是有些“孤陋寡闻”。
刚才还在嘟囔的江玉珣忽然抬起头:“那什么才算?”
那双黑亮的眼睛里,少见地出现了几分名为“崇拜”的情绪。
他脸上的墨痕还未洗净,原本就很是明亮的眼瞳,在此衬托下变得更加干净。
应长川上前去揉了揉江玉珣的脑袋,接着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这个……小孩不要问。”
江玉珣:“!!!”
什么小孩!你不也就比我大一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