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元付回过神来,连忙进去,小白虎正安安分分地趴在赵钦宸的身边,他坐在榻上,一条腿曲起,手里一本书才放到桌上,问道,“又有什么事?”
语气里透着些不耐烦,但也并没有真的不想听。韩元付心想,王爷如今是真的变了很多,整个人有烟火气了,从前的王爷,除了“冷”还是“冷”,像个行走人间的阎罗,一具没有感情的打仗工具,永远不知道疲累,也没有喜怒哀乐。
韩元付有种老怀欣慰之感,“王爷,但凡靠近山地的田地,现在都有野兽下来糟蹋,灵武县,阜新县,泰来县……一共有七八个县都有急报传上来,有的地方,人和野兽起了冲突,还有受伤的。”
赵钦宸在北境这么多年,人和野兽起冲突,还是第一次听说。这里的山高地势险,山里什么吃的喝的没有?北境地界上有什么?喝水都要去山里和野兽抢,现下好了,风水轮流转了。
他有点头疼。
小白虎听到了,连忙爬到了爹爹身上,咬着他的手腕,呜呜呜地叫。赵钦宸一向听不懂这小家伙说什么,周笛雨在一旁道,“这件事,就交给虎少爷处理吧!”
“呜呜呜!”小白虎两条后腿直立,两个前爪捧在一起,叫了两声,便扭身朝地面一跃,出去了。
它一离开,三只兽就跟在他的身后离开了。
韩元付本来是来搬兵的,地方上的衙役,多是些地痞流氓之辈,手里拿个杀威棒,就好似抱了一柄砍人不需要伏法的神兵利器,但是一到了关键时候,就拉稀。野兽渐多,越来越不好对付,县衙那边通过州府报上来,其目的,自然是要请边疆守军出马,收拾那些畜生。
最后也不是多难,小白虎领着它的四兽兄弟们巡视了一圈领土,整个北境,就没有一头野兽敢来捣乱了。
事情如此简单地解决了,韩元付便说起了和大戎那边谈判后的最终结果,“牛马羊已经送过来了,一共五千头,其中一千牛,一千马和三千羊。”
韩元付和对方谈判的时候,除了那座山头,五千牛马羊,对方答应得非常爽快,他觉得,别说五千,就是说三万,对方也会一口答应下来,但他不知道为何,王妃就是不肯多开口。
他到现在都有点意难平。
周笛雨看透了韩元付的心思,问道,“韩副帅,你觉得为何这么多年来,大戎时时叩关,从先秦到现在,我们比邻而居,却不能和睦共处,非要杀个你死我活?”
韩元付自然是想过这个问题,“大戎每一次犯边都是因为没有饭吃。”
“不错,我也发现了。其实道理很简单,如果你的邻居天天吃肉喝酒,而你穷得没有饭吃,你心里也会不平衡。都是上天的子民,有句话叫‘不患寡,而患不均’,就是这个道理。如果三万头牲口,他们不是拿不出来,但是,一旦拿出来,他们今年冬天越发难过,到时候,为了区区几头牲口,我们要赔上不少人命,对我来说,是不划算的。”
“可是,大戎人好战,偏偏不会生息。即便我们现在手下留情了,到了冬天,他们过不了日子,依然会找我们麻烦。”
“那没关系,那时候就狠狠地打。我们要回来的那座山头上有铁矿,你安排人去采集回来,再找些会打铁的人,就地将铁提炼出来,然后运回来。”
“铁矿?”韩元付惊得差点跳起来了,他不敢置信地盯着周笛雨,连礼数都顾不得了,这是什么人啊,用手一点,一座金山出来了,眼睛一瞥,一座铁矿山出现了。
韩元付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周吉再次进来,说是元狩山那边的守将给王爷送来了信,来人在西花厅里等着。赵钦宸起身去了。
周笛雨手里正好有一副那山头的地图,山头离长谷关的城墙还有十里地的样子,往西面延伸出去,地界全部都在大戎的版图上,周笛雨只要了开采权,并没有要人家的山,要了也没用,为了这十里地,再打仗划不来,况且,要来了也没有用。
“你从这里,修一条这样的道往城里来,然后坐成这样的车,这车轻便,回头看用什么样的动力,我再琢磨一下。”
周笛雨给韩元付的是铁轨和火车车厢的地图,车厢架在铁轨上,如果要研制出火车来,还要弄出蒸汽机,对周笛雨这个末世打怪出身的人来说并不现实。但是,如果用牛拉,其实也可以。
她只想把日子过好一点,暂时还不想改变这个时代的进展。
北境的黄金大把大把地朝外流通,再加上萧氏短短时日,从江南运回了成吨的粮草,种种都引起了朝廷的注意。
这比周笛雨预计得要晚很多。
赵钦宸回来的时候,显得云淡风轻,周笛雨却还是看出了些许端倪,问道,“皇上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元狩山的守将曾经是萧老将军麾下的一员前锋,因为是独生子,在老将军手底只做了一年就调回了京城,与我有几分交情。他这番派人来质问,实则是提前给我通风报信。眼看这一季的庄稼要熟了,现下这里的境况已经震惊天下,等所有的庄稼一起熟的时候,朝廷那边势必也会震惊。”
“王爷准备怎么做?”周笛雨走上前来,和每一对建立起恋爱关系的男女朋友一样,两人时不时也会浅尝辄止,用各种方式试探对方。周笛雨靠过去,头挨在赵钦宸的肩上,鼻端是他身上涌上来的男子气息,带着点松香味儿,说不上多浓烈,但就是带着一点点的诱惑和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