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看画,看落花。他知道这一笔成画得在心底描摹多少次才能绘成,他知道在落花的眼里除了刚才初见时有一刹那的惊艳,但是此刻,落花的眼里只有担忧、紧张,不像其他人一样,有着让他恶心的爱慕。
他将画扔向落花,转身离去:&ldo;到我这里来询问他人,你可真是不知道好歹。小离,送客。&rdo;
一直守在门边的侍童小离乖乖的将门打开。
落花将画收好,看着他如清风一般决然而去的背影,心里有声音在叫嚣他一定知道。
为着这个执念,落花向坊主要了间房。坊主到不意外,笑着将落花引向了二楼。此刻,那些搔首弄姿的小倌们已经不知去向了,二楼意外的安静。看着厅堂,落花发现蓝颜坊似乎除了坊主再无他人的迹象,整栋房子就像弃屋一般,有些尘埃落定,有些蛛丝缠绕。
伴着吱呀声,门被推开了。坊主让在一边带着一如往昔的笑:&ldo;屋舍简陋,还望你不要介怀。&rdo;
落花向前一步看了看,屋子内有简单的陈设,阳光被窗户隔在外面。正想向坊主道谢,落花回首,坊主已然不在了。再巡视四周,落花生出了些不安感。也巧,三楼的屋子开了,青山的小厮小离端了水出来。
这是流水的梦魇,去留之人必有他的因缘,落花二话不说就跟上了小离的足迹。身子往前一倾,却发现盆里不是清水,却是血水,浓得骇人。当下落花就拉住小离的手腕惊问道:&ldo;怎么回事?&rdo;
小离面无表情,如同朽木,梦呓一般说道:&ldo;还不是他。&rdo;说完,便继续做他应该做的事。
落花一头雾水,干脆直奔青山的屋子,门也不敲就进了去。屋子里静悄悄的,落花只感到在床榻上虚弱的呼吸声。掀开帘子,落花一步一步走得甚轻,怕扰了那人的休眠。
&ldo;莫不是昨夜吵了你。&rdo;青山说话的声音有些无力。
落花不明,继续往前看到床帘下垂。心有不甘,落花将帘子掀开,看着侧卧的青山在假寐,看到他轻薄的里衣被血渍渗透,开出一朵又一朵的红花。
&ldo;若是惊扰了你,你自可离去。&rdo;青山说着又往里侧移了移,身子上的伤却让自己腾出了汗。
落花看得有些糊涂,他离开青山的屋子不过一刻,怎么到了青山这里依然是第二天。而青山还满身伤痕,污血不止的情况。为了一探究竟,落花也不管青山是否愿意就将他板正了身子,触目惊心的是青山的秀眉、明眸已经被毁,淤青紫块让整张脸失了以往的骄傲,更多了几分凄凉。往下一看,青山的衣服没有合上,胸膛大块大块的鞭痕更是让落花心有余悸。是什么仇什么恨让人下如此重的手。
不料青山用尽自己的力气将落花推了出去,撑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坐起,披头散发、松衣跨带,一脸的痛恶看着落花。
落花倒也镇定下来,负手而立和青山对峙。
沉不下心,青山侧了脸狠狠地说道:&ldo;出去!&rdo;
落花看着青山胸口被迸裂的伤口开始溢出血渍,心头一软,把他炼好的丹药递给青山,柔声细语着:&ldo;昨夜我未受到惊扰。倒是今日看到小离端出的血水让了呆了,你的伤痕让我惊了。&rdo;
青山瞟过落花手里的丹药,瞟上落花纯粹的眼睛,心头的那滩污水似乎被春风拂过,荡起阵阵涟漪,也泛出了阵阵腐臭味。心头一恶心,青山一手拂开了落花的手,丹药咕噜咕噜不知落在哪个角落。&ldo;我不需要你的施舍。这点伤算什么。&rdo;青山依旧冷傲如冰。冰与春风岂能相容。
看到青山如此不领情,落花感到有些沮丧,突然觉得在他眼底低眉忍受的样子有些像流水,他们俩人性格都似千年寒冰,用尖锐的棱角保护自己不受伤害。心头又一软,落花又掏出一粒递在青山的眼底,刻意着:&ldo;只剩这一粒了。若是你再拂开,你的伤,怕是要休养一段时间。期间,你免不了要低眉顺首向人讨情。&rdo;
此话一出,落花又得了青山一剂厉害的眼神,过后,青山还是接过了丹药,不情不愿的推入口中,清凉的味道,让青山迷离的深思为之一振,精神多了。抬首,青山看着离自己一步之遥的落花在那笑了。第一次,青山觉着这个人,和其他人不一样。
盘桓了几日,落花住在自己的屋子,透过窗户就能看到三楼禁闭的门户,知道青山还在休养。突然,落花听到清净了几日的大厅人声鼎沸,吵杂声震耳欲聋。出了门,扶着围栏,落花看到大厅里坐满了人,叫喊声此起彼伏。没有搞清楚状况的落花敏锐的听到三楼的开门声,小离引着一袭月牙长袍的青山出了门。几日不见,青山心气色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