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绾满心无奈,可见吴氏也犹豫了,这就是有机会改变长姐的婚事。她回想那些记载,拉住吴氏的衣袖:&ldo;母亲,您也不用先回绝孙家。若我看到的是真,您去叫人仔细查查,总能查到孙炎的毛病,不光是乘安县,连他柳州府的同窗您也多打听着。到时候再决断也不迟。&rdo;
吴氏一听大惊:&ldo;你怎么知道孙炎在柳州府念书?&rdo;
李绾心虚的笑了笑,吴氏却心中更信了几分,老夫人更是满脸自得:&ldo;我说什么来着?&rdo;
这事关女儿的终身大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吴氏定了定神说:&ldo;那婚事就先搁一搁,我叫人去打听着。&rdo;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孙炎在乘安县的风评极好,谁都说那孩子长得周正,人也踏实。可等问到了柳州府的同窗那里,答案可就精彩多了。
不过半月,小厮就把该打听的全问清楚了,吴氏听完腿一软就坐到了塌上:&ldo;这杀千刀的孙家!这是想坑我女儿一辈子啊。&rdo;
她也顾不得吃饭,急匆匆便去了女儿的屋子。见李绣靠在窗边正给她绣鞋垫,还是她最喜欢的水仙纹样,情绪再也忍不住,抱着女儿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ldo;绣儿!我可怜的绣儿,都是母亲不好,什么都不知道,差点儿害惨了你!&rdo;
李绣也不知她娘这是怎么了,进屋就哭,只好手足无措的给她擦眼泪:&ldo;娘,别哭。好端端的这、这是怎么了?你倒是说啊,急死人了。&rdo;
吴氏一听也顾不上难过内疚了,她抬脸愣愣的看着女儿。
&ldo;绣儿,你说话不磕绊了?&rdo;
李绣是她的第一个孩子,长到三岁那年大夫说她是天生口疾时,吴氏只觉得天都塌了。从那过后整整两年,她把中馈丢给婆婆,整日什么都不管,只扳着女儿说话。可不管她如何严厉,李绣说话时的磕绊就是扳不过来。
吴氏变得越来越暴躁,只要一听女儿结结巴巴的说话,她就要发脾气。她其实不是在怪李绣,她是恨自己,恨自己让女儿从娘胎里带了毛病。
人一生气什么话都往外说,她让李绣说不好就闭嘴,闭上嘴别人就不会笑话她。可她第一次做娘,不知孩子的心脆弱的很。等她生完李榕后,才发现女儿已经不再开口了。问她什么只点头摇头,非要说也只是一两个字的往外蹦,尽可能的简短。多数时间,就像个哑巴。
吴氏的心都要碎了,是她的错。全都是她的错,是她让女儿先天带了毛病,也是她让女儿把自己封闭起来,闭口不言。她对李绣,是满心的疼惜愧疚。
今日见女儿开口,说了那么长的一句话,只有小小的一处磕绊,不仔细几乎听不出来。
吴氏惊喜的什么都忘了。
李绣羞涩的笑了笑说:&ldo;阿绾常来陪我、说话。她说只要我说慢些,磕绊不明显的。&rdo;
吴氏张着嘴,愣愣的落泪,李绣见了便又起急:&ldo;娘,你别哭。我、我只在家说,不会让、让外人笑话的。你要是不喜欢,我、我不说就是。你别哭啊!&rdo;
吴氏赶忙擦眼泪,解释道:&ldo;绣儿,娘从来都不是嫌你,娘是恨自己。你愿意开口我太高兴了,你这样很好,真的很好。你恨娘怨娘,都是我活该,但你千万别苦了自己。&rdo;
李绣一个劲儿的摇头:&ldo;你是我娘,我哪会恨你。&rdo;
母女二人抱头痛哭一场,多年的心结却结开来。
到了吴氏叹着气说:&ldo;这番也多亏了阿绾提醒,否则咱们差点被人骗了,你若嫁给那样的人,娘到死都原谅不了自己。你妹妹是个好的,有大本事,你与她结善缘是好事。&rdo;
李绣也不明白阿绾一个小豆丁有什么大本事。但阿绾长得好,又不嫌弃她结巴,总来陪她说话,李绣心里是感激的:&ldo;三妹心善,我喜欢与她一处玩。&rdo;
第17章花瓶
柳姨娘近来越发焦躁,听女儿又错了两个音,她把手中的诗集一扔,厉声斥责道:&ldo;这曲子我教你多少遍了?怎么到如今还是弹不好?&rdo;
李纤垂着头没说话。
&ldo;让你去给你祖母道歉,你去了没有?&rdo;
&ldo;去了几趟了,可老太太就认准了李绾好,我有什么法子?再说我又没做错什么,本就是她上赶着丢人现眼,害我也被别人瞧不起。&rdo;
柳姨娘站起身来:&ldo;怎么就你这般愚笨!她丢不丢人,你也不该表现出来!这下你祖母不疼你了,你还懈怠练字,弹琴也错处百出,你父亲又如何能喜欢你?怕是日后咱们连个站脚地方都没了!&rdo;
李昭好不容易回了家,可还连着两日,去了白氏的小跨院,柳姨娘气得胸口直疼,这是朝女儿撒气呢。
李纤又何尝不是一肚子苦水儿?她虽是个庶女,可以往祖母、父亲最疼她,谁都夸她懂事。如今家里人却全着了疯魔,把那绣花枕头李绾当成宝贝,就连一向公正的吴氏,心也跟着偏了,衣料吃食全紧着李绾先挑,想到此李纤起身一脚踢开琴凳,梗着脖子说:&ldo;姨娘字写得好,琴也弹得好,难道父亲就喜欢你了?&rdo;
柳姨娘瞪大眼睛:&ldo;好啊、好啊!什么本事没有,倒学会跟我顶嘴了!&rdo;她气得抬手便打,一巴掌狠狠拍到李纤背上。
李纤又疼又委屈,眼泪一个劲儿的往下落,却没开口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