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心里暗暗高兴,严谨心里却有点儿堵得难受。歪在大铺上抽了几根烟,他渐渐缓过劲儿来,开始接受自己目前的处境。从最坏处往好里看,批捕之后他就可以见委托律师了,也可以和家人通信了,不管怎样都好过如今的处境。
想明白了,他的脸色便阴转多云,几乎打结的眉毛也舒展了。见他颜色稍霁,李国建趁机凑上前,压低声音说:&ldo;谨哥,问你件事儿。&rdo;
&ldo;说。&rdo;
&ldo;您真的杀人了吗?&rdo;
严谨看他一眼:&ldo;你觉得呢?&rdo;
&ldo;我不相信。&rdo;
&ldo;那不就结了?&rdo;严谨苦笑一声,&ldo;我也不相信。&rdo;
&ldo;家里给找律师了吗?&rdo;
严谨摇头:&ldo;不知道。待这儿七天,外边的消息一点儿都进不来。&rdo;
李国建便说:&ldo;嗯,那批捕也好,总算能见到律师了。谨哥您可得往宽里想,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rdo;
严谨嗐一声:&ldo;你不用安慰我,老子不怵这个。我问你,从批捕到一审,大概得多长时间?&rdo;
&ldo;不好说,看案子了。短的一两个月,长的两年都有。你看四号监室,有一个经济案的,公安局递交的案件材料,被检察院驳回两次了,既不能判又不放人,这都两年多了,还押着呢。&rdo;
严谨不出声了,半闭眼睛拿手摸着下巴和腮帮上的胡子,摸了好半天,李国建都怀疑他睡着了,他却突然睁开眼睛:&ldo;哪儿能搞个剃须刀来?这整天胡子拉碴的太影响哥们儿形象了。&rdo;
李国建笑了:&ldo;谨哥,这儿又没有花姑娘,您打扮得再好看也没人看呀。&rdo;
严谨脸一拉:&ldo;你怎么这么多话?&rdo;
李国建赶紧赔笑:&ldo;行行行,我这就想办法去。&rdo;
一旦明白得在这个环境里学会随遇而安,严谨身体中的乐观主义者基因就开始占上风。他必须得找点儿乐子打发时间,才能把每一个焦虑的日子延续下去。他坐起来,看了看左右。这会儿正是上午学习的时间,大家都按照李国建的指示,盘腿坐在大铺上,大部分人都闭着眼睛,说是默背《看守所条例》,其实是在打盹补觉。只有严谨正前方的地板上,靠墙坐着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孩儿,正捧着一本厚厚的书看得入神。按说看守所里是不允许看书的,唯一的例外是法律书籍。严谨伸手把那本书取过来,果然是本《法律大全》。
面对男孩儿惶恐不安的眼睛,他合上书在手心里拍了拍:&ldo;看得明白吗?&rdo;
男孩儿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ldo;看不太懂。&rdo;
&ldo;那你看什么呢?&rdo;
&ldo;看看我能判几年。&rdo;
&ldo;你犯什么事了?说说,我帮你看看会怎么判。&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