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没有人敢再动筷子,只有李文桓夹着青菜吃着豆腐,神情愉快。
不一会,姜单一人回来,站在门口请李文桓一道过去。李文桓放下碗筷,又吩咐下人给苏靖宛那边送点吃,这才施施然跟了出去。
县衙的大牢不大,蜡烛也没点几根,黑索索一片,一条直道左右被隔成了四间牢房,除了最里面那间,其他都空着。
衙役拿着钥匙在前面带路,李文桓走在后面,一脚深一脚浅的踏在水里。这里前几日才被淹过,地面上还有不少水渍。
&ldo;王爷,人都在里面了。&rdo;姜单跟在后面声音带着些讨好。
李文桓往里一看,里面有七八个人躺在地上,见了有人来了,其中几个人从地上爬了起来,有些戒备地看着他们。
&ldo;你们都是骊山县人?&rdo;见有人点头,李文桓又问道,&ldo;为何拿了朝廷的银子还要闹事?&rdo;
站在最前面的一人刚要说话,就被边上的人一把扯到了身后,&ldo;大人,是我们鬼迷了心窍,想多分点银子,和知县老爷无关。&rdo;
李文桓面上不变,瞧了几眼说话的人,眼角一瞥,看到了最开始想说的壮汉,站在后面,一脸愤愤,但又不上前反驳,顿时心生怀疑。
按捺住性子,李文桓说道:&ldo;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要不姜大人打他们几个板子,放出去算了吧。&rdo;
一直在后面的姜大人挤到了李文桓身旁,慌忙应了下来,然后又狗腿的将李文桓送回了住处,这才重重的松了口气,转身回了大狱。
大狱里一直敢怒不敢言的壮汉叫王富贵,住在骊山县西侧的瓦石村,靠近清河,原本家里有良田,如今全被河水带过的泥沙淹没。昨天夜里,李文桓让墨云守着大狱门口,等王富贵出来,一路尾随跟到了他家门口,想着第二日直接过来询问一番,却没想到直接吃了个闭门羹。
站在王富贵家门口,李文桓想着是翻墙进去看看还是在门口守着。
&ldo;让墨云直接翻墙进去,再晚点都不知道里面出什么事了。&rdo;李文桓猛然转身,看着被秋月扶着的苏靖宛一瘸一拐的往这边走,苏靖宛脸上带着嫌弃之色,瞅着地上的泥巴,灰色的长衫上,半边都是泥浆,脑袋上的玉冠都歪了一些,显然是路上摔了一跤。
可能是因为摔跤的缘故,苏靖宛的脾气有些大,见墨云不动,直接让身后跟着的寒山翻墙过去。
昨晚的事,她听寒山说了,本以为李文桓白天会带自己一起过来,没想到一睁眼发现人都不见了,来的路上走的有些急,又在泥地里滑了一跤,心中顿时火大。
见寒山动作轻盈,便知道也是个练家子,墨云在李文桓的默许下,也跟了上去,顺便把大门给他们打开。
苏靖宛也不等李文桓,直接扶着腰,进了院子。院子里倒是还算整洁,虽然小菜园子已经被大水冲没了,但周边也没什么泥土,应该是被人很好的打扫过。
墨云从屋里出来,对着李文桓摇了摇头,寒山这时也出来了,抱着剑一言不发。
&ldo;没人?&rdo;苏靖宛皱着眉,进了屋子。这大白天的,按理说王富贵不在,家里也该有别的人。扫视了一圈,发现柜子被人翻动过,还有几个泥脚印在炕的拐角处,从大小来看,应该是个男人的。
王富贵应该是回来过,但是院子里又没有脚印,苏靖宛绕到土炕的另一头,将窗子推开,窗台上赫然出现一个泥巴印子。
寒山和墨云翻窗而出,看样子一时半会也回不来。苏靖宛扶着腰坐到了土炕上,秋月站在一旁给她揉着腰。
&ldo;伤的重吗?&rdo;
苏靖宛看了他一眼,半响才从鼻腔里嗯了一声。两人一时间无话,屋子也就安静了下来,只有偶尔秋月揉到了苏靖宛的痛楚,她才会哼一声。
李文桓最后有些受不了,转身刚出了屋子,就看到寒山和墨云架着一个大汉回来,那还在不停挣扎试图逃脱的壮汉正是王富贵。
进屋将人绑好,李文桓才开始问话,&ldo;你为何要逃走?知县不是放了你吗?&rdo;
王富贵被迫跪在地上,一脸不服气,口气很冲,&ldo;放?这姜狗贼雁过拔毛,今年颗粒无收朝廷赈灾银款不发也就算了,还要让我们像往年一样继续缴税,这能叫放?我呸!&rdo;说着真的啐了痰,&ldo;兄弟几个去闹,都被抓起来了,昨晚更是以家人性命威胁,让我们改口,这还要拜你所赐!&rdo;
听到这话,李文桓眉头挑起,虽知道姜单会贪,但没想到会拿那么多,&ldo;你为何不向青平郡知府反应?&rdo;
王富贵冷笑了一声,&ldo;呵,大家都知道姜狗贼是知府老爷的侄子,否则小小知县哪有那个胆,这位爷恐怕是个雏吧。&rdo;
&ldo;放肆!&rdo;墨云拔剑就要砍,王富贵也豁出去了,梗着脖子,脸色涨红,&ldo;实话告诉你们,要是今天砍不死我,我就去京城告御状,告你们这些狗官草菅人命,这骊山县的河道就是被你们掘出的口子!&rdo;
&ldo;什么!&rdo;李文桓惊了一声,苏靖宛也直接从炕上站了起来,双目瞪圆。她没想过,这骊山县还有这一出,这小小的知县怎么敢!
决堤之事虽非同小可,但朝廷会拨发银两,减免税赋,如果按照王富贵刚才所言,姜单再欺上瞒下,如此中间倒是大赚了一笔不义之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