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贴着略带凉意的玻璃,冷热交替掌下笼罩之处爬上窗雾,张深起身立于落地窗前,巨大的等宽玻璃下,人不过是渺小缩影。他双眸沉沉,摇匀杯中醇厚红酒,隔着窗外的望不到头的城市,缓缓举杯。
这一夜过得格外慢,明日不会有拍摄,入夜不必熬夜赶剧本,常规的生活被打乱,失了章法,突然的令人心生空虚。
张深站了半夜,酒喝了三瓶,烟抽了半盒,还是没能将心里烦闷消减,到了日出天明,困意揭竿造反,才遮下窗帘躺入床榻。
他睡得不算沉,酒店的遮光和隔音做得极好,半梦半醒也未曾听过一丝扰人声响,可再好的防护,也抵不过烦人精。
谈鸣叶拿着房卡刷开门的时候,张深正睡得沉呢,两米的大床,睡在最右边,双手护腹躺的极为板正,白被从头盖到脚,连个多余的褶都没卷出来。
张深睡觉老实,不胡乱折腾也不爱见光,习惯把被从头盖到脚,入睡什么样醒来就什么样,不踹被也不翻身,万年来都是一个姿势,用谈鸣叶那狗嘴里的话来说,就是乍一眼以为从太平间里推出来的。
谈鸣叶一进屋看这样,视觉受到冲击,他没忍住乐了:“我一直特好奇,你这么睡觉到底怎么呼吸?”
好梦被搅,张深从被子里轻叹了口气,缓了会儿才向上滑,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神色冷酷,嗓音带着刚睡醒的困倦之意:“几点?”
“哦,十一点。”谈鸣叶看了眼表,还是好奇,“你不觉得憋吗?”
张深不想回答这种没营养的问题,默默掀被下床不吭声,奈何身后的人喋喋不休,使头疼加倍。他揉着太阳穴,没好口气:“不觉得。”
“哦没事儿,那你睡觉为什么捂着肚子?”谈鸣叶装瞎,接着问,“饿着睡的?”
张深受不了了,给了谈鸣叶一记眼刀:“没完了?”
“哎哎,别生气,我这不也是关心你?你这睡觉姿势吧,估计挺难找到能愿意和你同床共枕的人。”谈鸣叶看人要生气,终于歇了逗人的心,用一句欠儿登的话结束了这个话题。
张深从鼻腔里哼出一个音,当着谈鸣叶的面儿也不避讳,边走边脱衣服,走到沙发边儿已然浑身赤|裸,他弯腰捡起散落一地的衣服,一件件套上。
窗帘没拉开,屋内没开灯,房间并不算亮,灰蒙不清,总是笼着一层阴影。
谈鸣叶看不清客厅里的景象,只能看到张深穿衣动作,裹着黑影的人将套头穿上内衬,手抚过胸膛。他顿了顿,询问:“之前让你用的祛疤药,用了吗?”
张深动作未停,将衣服穿了半数,才回应:“没有,这种位置又没人能看着。”
谈鸣叶皱眉:“胡说八道,总会有这么一个人的。”
“真有这么一个人,会嫌弃吗?”张深牵了牵嘴角,“既然嫌恶,又何必凑做一堆?”
谈鸣叶被堵得哑口无言,最终败下阵,软下口气说:“我只是觉得,它们存在得太久了,该消失了,你也……释怀。”
张深没吭声,坐在沙发上屈膝,沉默着将袜子套在脚上,手触到脚上肌肤时,感受到了脚底密密麻麻的伤口,忽然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