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真假参半,传给澜家的消息里也有几分真。
即便她将所有可能导致吴显容本人受损的消息都剔除了,可依旧有关于吴家,关于她的友人,关于她同僚的消息……
这些消息全都是憧舟从吴显容和别人的对话,或者是书信往来之中探听来的。
憧舟就是个细作,她又何必再惺惺作态,欺骗自己,欺骗吴显容?
憧舟垂着头不语,她不敢去看吴显容的表情,只是将手里的匕首托到了吴显容的面前。
“奴这条命生来低贱,苟活于世的十多年都为旁人而活,只有姐姐你不嫌弃奴,允许奴与姐姐姐妹相称。和姐姐在一起的这段时光,是奴有生以来最开心的日子……这句话不是假的,绝不是假的……此生能与姐姐相遇,死在姐姐手里,奴已然无憾。”
吴显容接过匕首的整个过程,憧舟都没有抬头看上一眼。
匕首递过去之后,憧舟双掌和额头紧贴在地,等着吴显容动手。
一息、两息……
十数息过后,憧舟依然活着。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真相吗?”吴显容问她。
憧舟的后脖子紧了一紧。
“你有何把柄落在澜氏手中?”
憧舟头没抬起来,但吴显容的温柔已经教她泪如雨下。
“奴……奴的孔娘得了重病,全博陵只有澜家有药,可以为孔娘续命。”事到如今,憧舟无法不说实话。
“哦?原来你并不是孤儿。”
“不,奴是孤儿。孔娘是五娘子的娘亲,五娘子疯了之后,便由奴来照顾孔娘。孔娘抚养奴长大,她便与奴的亲娘无异。奴深受她们的恩惠,无法不报。为了五娘子,为了孔娘,奴愿意做任何事!可是……”憧舟抬起头,一双满是眼泪的眼睛一片血红,说话的声音嘶哑不堪,
“姐姐的情意,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简单。”吴显容道,“去将那孔娘和药房子一块儿夺回来不就好了?”
憧舟瞧着她,见她神情坚定胸有成竹,似乎并不是在说笑。
“可,可是,我并不知道孔娘被藏在何处了。”
吴显容递给她手绢:“不知道自然要去查。将眼泪擦擦,这就去童府。”
昂州夙县。
“阿器她娘!你家阿器来信了!”
六嫂听到这话,立即将手里做饭的水给擦在身上,乐颠颠地跑出来。
石如磨接过信差的信,斯文有礼地跟对方道谢。
信差常年在坊内送信,是看着石如磨这小郎君一点点长起来的。以前傻乎乎都不会说话也不敢见人,后来据说童家给他求来了神药,如今状况越来越好,虽看着仍有点儿内向,可起码不躲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