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思齐道,“令兄谢侍郎在洛阳为官时,某有幸与他同席共饮,他在席上提到过谢世子。”
谢叔南慢悠悠点了下头,“原是这样。”
双方客套聊了一阵,文庆伯把话题扯到正道上,“三郎今日登门是有何事?”
谢叔南坐正直了腰,答道,“今日外甥前来,是向舅父和表兄告辞的,三日后我便要离开肃州,前往长安赴试。”
文庆伯恍然,抚须感叹道,“日子可过的真快,一眨眼就过去三年。三郎啊,这回应考,你可得戒骄戒躁,沉下心来,争取金榜题名。”
谢叔南咧嘴笑了下,“谨记舅父教诲。”
白思齐闻言,出声道,“世子是独自上长安?”
谢叔南看了他一眼,“那倒不是,我父亲与母亲也会同行,他们要去长安赴我二哥的婚宴。”
白思齐一听,态度愈发肃然,温声道,“若是世子不嫌弃的话,不如与我白家船队同行,两府路上也有个照应。”
见这白思齐有意结交,谢叔南心思一转,无可无不可地挑了下眉,“你们今日才到肃州,三日后就要走了?不多住些时日?”
白思齐道,“此次前来,一是吊唁,二是商量俩家婚期,三日时间足矣。”
他都这般说了,谢叔南也不好直接拒绝,只道,“那等我回去问过家中父母,若他们应诺了,我再给你递个信。”
白思齐笑道,“以后都是亲戚,合该多走动,若是这回能同行那就再好不过了。”
谢叔南漫不经心把玩着腰间的玉坠子,低垂的眉眼划过一抹晦色,都是亲戚?
如此看来,白家与玉珠的婚事还是照旧咯?
***
正如乔氏预期的那般,白家虽知婚事还要推上三年,心有不悦,却顾着体面,还是同意将婚期往后推上三年。
得知这个消息,玉珠松了口气,可松口气的同时,却无半分欢喜——其实在这之前,她曾经思考过,如果白家要悔婚的话,那她就不嫁了,大不了当一辈子老姑娘,她跑北庭投靠云黛去。
可现下白家同意了,这离经叛道的念头只好放下,继续安安心心在家守孝待嫁。
晋国公一家和白家人一同离开肃州时,文庆伯叫玉珠和她哥一起去送一送,面上是说送姑父姑母,实则是想叫她和白思齐再多相处一会儿,最好能笼络住儿郎的心,叫这婚事更稳妥。
可真到了送别那日,玉珠与白思齐没几句话可聊,倒是谢叔南一张嘴叭叭没停过,一会儿摇头叹息道,“从前也没见你送我,这么多年的兄妹情终究是错付了。”,一会儿又拍着白思齐的肩道,“还是你好福气呀,能娶到我玉珠妹妹这样的好姑娘。”
玉珠为了维持端庄形象,只得微笑咬牙,“三表兄,你就别打趣我了。”
这副面上隐忍目露凶光的模样叫谢叔南打了个颤。
等白思齐那边先上了马车,谢叔南悄悄与玉珠道,“你放心,这一路我会帮你好好看着这个白思齐,若他有什么不妥之处,我回头写信给你。”
玉珠张嘴欲言,谢叔南笑嘻嘻道,“不用谢不用谢,怎么说咱俩才是一家人,我肯定是向着你这边的。”
玉珠嘴角一抽,“谁要谢你了!谢南瓜,我警告你,你可别仗势欺人,欺负人家。”
谢叔南嗤笑一声,“还没嫁过去呢,就知道护着情郎了?乔玉珠,你这真是寒了你哥哥我的心啊。”
“你才不是我哥哥,我比你早出生!”
“呸,明明是我比你早,我母亲和舅母亲口认证的!”
眼见俩人又为着“谁早一步出生”吵了起来,乔文绍头都大了,将两乌眼鸡似的人拉开,无奈笑道,“就这么一件事,吵了这么多年还不够啊?真是两个长不大的!”
玉珠把脸一撇,“我才懒得跟他吵呢。”
谢叔南也哼,“好男不跟女斗。”
“好了好了,趁着这会儿风雪尚小,三郎快上车吧。”乔文绍拉着谢叔南往马车那边走。
玉珠悄悄拿眼角余光瞥着,见谢叔南要走了,她忽然心血来潮,朝他喊道,“谢南瓜,这回你可得好好考,别再灰溜溜的滚回来了!不然我可要笑话你了!”
谢叔南背影一顿。
茫茫天地间,白雪皑皑,红袍少年回首抬颌一笑,眉眼间是再纯粹不过的风流意气,“就冲你这句话,小爷也得考个功名给你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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