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他突然语出无状,朱晏亭面上腾地一热,当下离他三尺远,不肯再近身。
齐凌也不勉强,只笑着看她,安分站着在宫人摆弄下穿完了朝服。
朱晏亭目送他走出椒房殿,方回身临妆台前,召宫娥为她妆饰。
送走了皇帝,椒房殿宫人还是奉簪捧妆,进进出出,忙碌如前。
原来今日刘之礼和未央前殿的尝新礼都是前朝大事,本不用皇后来操办。但恰逢郑太后长女舞阳公主的生辰,先帝子嗣不丰,与齐凌同为太后所出的只有舞阳公主齐湄。
今年恰舞阳公主及笄之年,太后有意为她找一佳婿,故命朱晏亭破例操办一宴。
还留在长安的豫章王后谢掩、新任丞相郑沅的夫人周容等均将至。
一时梳妆罢,朱晏亭起身欲出,鸾刀捧过披风:“殿下,早上凉。”
朱晏亭接过,边走边问:“长信宫来的消息准么?”
鸾刀悄声道:“接了关眺的信,奴又派人查探了,兰泽殿住人确有其事,只是长安都快翻遍了,怎么都打探不出藏的哪家贵女,实在奇怪。”
朱晏亭快步行廊下,转角也步履带风,喃喃:“查不出哪家贵女……莫非是优伶之属。”
她暗自觉得郑太后不会出这样的昏招,心存一疑,很快被宴会之事打乱,便且捺下不彰。
……
这一日东门处战鼓擂动,下动九地,上彻云霄,声音甚至传到了未央宫。
立秋天黑的快,未央前殿灯火通明,照得龙首山上半边天幕如绮霞。
皇帝还在与百官齐庆尝新宴,犒劳三军。
天子近侍曹舒离开了未央前殿,他沿着明渠向西南穿过大半个未央宫,到了麒凤阁,正是舞阳公主的生辰宴。
殿堂中衣香鬓影,美不胜收,诸人神态不一,最高位郑太后一扫病态,与丞相夫人周容谈笑风生,豫章王后侍坐一侧。
郑韶郑美人、殷嫱殷美人、夏朝歌夏八子等后宫御嫔也在。
寿星舞阳公主紫裙金冠,颈中明珠熠熠生辉,一张娇俏得似能滴出水来的粉颊正挨着皇后的手臂,毫无形态的腻着她,低语连连。
“母后说皇兄今天忙,不会来我的生辰宴。我不信。”
舞阳公主道:“我皇嫂在这里,他还能自己悄没声回哪里去?一会儿前面宴熄了,定然就过来了。”
她说话之间,察觉曹舒靠近,抬起带笑娇靥,扬声道:“我说什么来着,曹阿公一定是来报讯的。喏,阿公你说,皇兄什么时候过来。”
曹舒脸上带着笑,分别向太后、皇后行过礼,才笑着说:“殿下,您……您把奴婢报的讯都说了,奴婢岂敢再言。”
舞阳公主抚掌而笑:“叫我说准了,阿公您快说罢,皇兄什么时候过来。”
曹舒对郑太后与朱晏亭道:“回禀殿下,戌时三刻。”
郑太后点头,允他告退。
宴上氛围本已有些困怠,皇帝会来的消息传来,诸夫人都为之精神一振。
平日里齐凌并不常召内庭,近日更是有时间就往椒房殿去了,难得有宴上会面的机会,诸夫人都是严妆而至。只新晋本该最风头无两的郑美人似无意争恩,穿的比品级较她低了三级的夏朝歌还要简素,一不功不过的常服,施不浓不淡的妆,众人凑趣谈笑她也不搭理,专注歪着头听编钟之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