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得光秃秃的朱雀门屹立着,与金碧辉煌未央前殿遥遥相应。
这个时辰,本该如长街一样的端门足音落地可闻,岗哨稀疏绰绰约约几个人影站在晨雾中。
有些设在宫中的官署也大门紧闭,但凡能避的,早就避开了。
除却无处可去的宫人和还被皇后控制的卫士,未央已是空宫一座。
齐元襄向椒房殿去。
恰初秋,此时天际隐隐一线泛白,正是宫人梳妆,载着沧池水的宫车轰隆隆驶过的时辰。诸夫人已转移到桂宫,掖挺寂静,唯椒房殿升起焚香燃火的气息,烘热了椒壁。
齐元襄递上令牌和名刺,得到了皇后的召见。
入目宽大冻缥色衣,月白色裳,衣裳皆是轻灵之质,唯剔透的玉华盛装点了一身的庄重。素净的颜色越衬得明艳面庞活色生香,雨打芙蓉一般冶艳。
远远见到这位芳名远播的年轻皇后,齐元襄心中生起不可名状的绮想。碍于周遭,近处参见只得低下头。
“你是谁,怎么还带来这么多人进来。”
朱晏亭不悦的盯着他身后仆从守卫看。
“臣临淄国世子齐元襄,情势危急,臣联络了几个朝中元老,意在明日在未央前殿设礼,参天拜地,请太子殿下早日登基。”
朱晏亭蹙起眉,问:“太子是谁?”
摇了摇头:“我没有见过。”
齐元襄倒吸气:“殿下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外头什么情势殿下心知肚明,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办法吗?”
朱晏亭面上浮现怒色:“你不要对孤放肆。”
“臣再说一遍,明日辰时,太子殿下在未央前殿登基,昭告天下,尊你为太后。”
他蓦地抬起头,目光凌厉,向上逼视。
这一下锋芒乍现,意在逼宫。
朱晏亭与他对视,长眉紧紧蹙着,一双眼眸里又是愤怒又是愕然,独独没有畏惧。
“你简直得寸进尺!孤给你齐家当皇后已是赏脸,当甚么太后?老气横秋,不知所云!”
齐元襄被这一句没头没尾的怒斥吼懵了。
不是没想到皇后会拒绝。
按照常理,就算皇后要拒绝他,也不该是这么个可笑的理由。
他被绕了一下,猛然意识到,皇后自己都这样了,根本不可能拒绝他。
失笑问:“这老虎都咬腿了,殿下躺在猛兽口中,还在想美不美?”
他口中在笑,心里暗暗冷嗤,他父齐良弼多次称赞这皇后,说睿智决断,有端懿皇后之风,连孟骊和王后都败下阵来,要他一定小心。如今一看,不过是个草包绣花枕头。
朱晏亭听出他话里调笑轻蔑之意,下令逐出,转身就走。
齐元襄似泼皮无赖,一面依从着被逐,一面拖延再三,口里不着调:“你不愿意当太后,那臣有个法子,就封你仍当皇后,殿下听不听?”
“哎你们推搡我做什么,没见我在退下吗。”
“殿下,那咱们可说定了,明日辰时,臣来迎接太子殿下。”
“……殿下可别却扇相拒啊。”
他愈加无度的调笑惹怒了椒房殿的女官,一有些年岁的女官逞上前来,趁他不备一掌狠狠掴到面上,清脆声响后他面上浮起高高肿痕。
齐元襄大怒,拔刀要杀她,被身后仆从死死拽着,拉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