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晚风中,已有凉意。
凉风吹在他身上,就像是刀锋一样。
他全身的衣服都已碎裂,连骨头都似乎已完全碎裂,嘴角还在流着血,流着苦水,又酸又苦。
他身上也一样,满身都是鲜血和呕吐过的痕迹,看来就像是条刚被人毒打过一顿的野狗。
天香楼里的灯火已经熄灭,对面的店铺已上起了门板。
龙五呢?
没有人知道龙五的行踪,从来也没有人知道。
没有光,没有人,没有声音。
长街上留着满地垃圾,在夜色中看来,丑陋、愚笨而破碎,就正像是被吊在屋上的柳长街一样。
一个人出卖了自己,换来的代价却是一顿毒打,他心里的滋味如何。
柳长街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大叫、大骂:&ldo;龙五,你这个狗养的,你这个……&rdo;
他将自己知道的粗后全部骂了出来,骂得声音真大,在这静寂的深夜里,连十条街以外的人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突听远处有个人拍手大笑道:&ldo;骂得好,骂得痛快,骂得真他妈的痛快极了。&rdo;
笑声和蹄声是同时传过来的,接着,就有三匹快马冲上了长街,急弛而来,骤然停在屋檐下。
第一个骑在马上的人仰面看着柳长街,大笑道:&ldo;我已很久未曾听见过有人敢这样骂那狗养的人,你千万要接着骂下去,千万不要停。&rdo;
这人浓眉如剑,满脸虬须,看来很粗野,一双眼睛却是聪明人的眼睛。
柳长街盯着他,道:&ldo;你喜欢我骂那个狗养的?&rdo;
虬须大汉笑道:&ldo;喜欢得要命。&rdo;
柳长街道:&ldo;好,放我下去,我再骂给你听。&rdo;
虬须大汉道:&ldo;我就是来救你的。&rdo;
柳长街道:&ldo;哦?&rdo;
虬须大汉道:&ldo;听见了你的事,我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rdo;
柳长街道:&ldo;为什么?&rdo;
虬须大汉傲然地道:&ldo;因为我知道被龙五吊在屋檐上的人,除了我之外,是绝没有第二个人能救他下来的。&rdo;
柳长街道:&ldo;你认得我?&rdo;
虬须大汉道:&ldo;以前不认得,但现在你已是我的朋友。&rdo;
柳长街忍不住又问道:&ldo;为什么?&rdo;
虬须大汉道:&ldo;因为现在你已是龙五的对头,无论是谁做了龙五的对头,都是我的朋友。&rdo;
柳长街道:&ldo;你是谁?&rdo;
虬须大汉道:&ldo;孟飞。&rdo;
柳长街动容道:&ldo;铁胆孟尝孟飞?&rdo;
虬须大汉仰面大笑,道:&ldo;不错,我就是那个不要命的孟飞!&rdo;
除了不要命的人之外,还有什么人敢跟龙五作对?
柳长街坐在那里,只觉得自己就像是棕子,全身都被裹了起来,裹得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