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奉……”阮绵绵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很多和她一起的画面,想起她下午差点因自己而遭那两个歹人迫害,心中就不由地揪着生疼。
阮绵绵知道现在还不是和小奉相认最好的时间,她不能现在就告诉她这些,见小奉领口的扣子扣歪了,可能是方才在暗道里胡乱的扣上的。
“春儿,以后在这府上,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等着我,有天一定会来接你走的。这句话她没说出口,只是在心中想到。
阮绵绵从袖袋里掏那几块碎银子,塞进了小奉的手心里,让她收好。又给她整理了领口,将那歪斜的扣子重新扣上。
小奉看着手上的银子,鲁家待下人苛刻,不仅逼着她改了新的奴名,还逼她在最偏僻的院落干,平时经常拖欠月银,而媛儿姑娘给的这几个碎银足足顶她几个月的工钱,“谢谢,媛儿……姑娘,谢谢您……那您现在要怎么出去?不如我给您领路吧……”
“不必了,你今天也受惊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那两人短时间不会再来找你的。若是你害怕,不放心,可以去瑞州市集上的‘逢知楼’的酒楼找我……”阮绵绵知道小奉是不想白拿她那几个碎银,所以借故送她出府。只是小奉不知道,如今这个偌大空旷的鲁府曾经是她住了十几年的家,她又哪里会找不着出去的路呢。
小奉握着碎银,一脸感激道:“虽然不知道您是什么人,可您对春儿的这份恩情,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您。”说完她又跪下给阮绵绵磕了个头。
阮绵绵看着这个跪在地上单薄的小丫髻,差点忍不住,想告诉她自己就是曾经和她一起在阮府里四处玩耍、长大的那个阮绵绵,被她贴身伺候的那个家道落魄的阮府千金。可理智告诉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围绕在她身边的那些危机还没有真正被拔出,阮家的旧人关伯还不明为何被关在瑞州府衙里,她不能再把小奉拉下水。
“起来吧,我这就要离开了……”她拽着小奉的手臂让她起身,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她记忆里的一个小侧门走去。
小奉望着那个陌生的背影越走越远,口里喃喃低语:“那个方向……是……是我和小姐才知道的一个小侧门啊。”她平日有时想要私下偷偷地进出市集,就是走的这个门。
这一想到曾经待自己甚好的小姐,小奉原本忍住的泪水又滴滴滑落,如果小姐他们还在,她也不会遭受这些屈辱,当初她以为不收那笔遣散的银子,就能继续跟着阮家,谁知阮老爷病危,曾经的阮府就变成了鲁大少的宅子,她也被迫成了他的家仆,改了名叫春儿。
她回到自己住的那个破旧的房间,关上门便跌坐在地上,抽泣着。
“小姐……小奉真的好想你啊……小姐……呜呜……”
这边阮绵绵离开这鲁大少的新府,便一刻不停地往“逢知楼”赶回去,她可以猜到大黑此刻肯定是已经找疯了,她必须赶紧回去报平安才行。关伯刚刚才被抓走,这要是她也不见了,只怕逢知楼里上下都会更加不安起来。
在回去的路上,她碰到了正骑着马往鲁大少新府赶去的护卫大黑,是她先认出了大黑,叫住了他,大黑倒是一下没认出她来。
等他们回到逢知楼时,已是接近午夜。
大伙都睡下了,好在大黑办事谨慎,没有将她遇袭的事情告诉大家。阮绵绵自然不会知道她眼前的这位是夜风阁的暗卫,也不会知道这位暗卫已经将瑞州城据点的暗卫都派出去寻找了,赌坊都不知道掀翻了多少个。而那芙蓉楼的小厮和鲁家赌坊的坊管,也在芙蓉楼里被接到消息赶去的大黑抓了个正着。两人都给关到夜风阁分部拷问,得知他们将阮绵绵带回到了鲁大少新府的一个偏僻,但她却从那院落里跑掉了。
大黑就立马又折回了那府邸,一方面是担心他们胆肥说谎,阮绵绵其实还被关在里面;另一方面是她孤身一人在外,就怕会出其他的意外。
“小姐,您这身……这身打扮……在路上突然遇上要不是您叫住我,只怕是我真认不出来您。”大黑挠着头皮,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傻呵呵的对着正在吃面的阮绵绵笑道。
“大黑,你快也坐下把那碗面吃了,一会面凉了可得糊掉的。”她吹了一筷子面,往嘴里送去,呼,真热乎,好吃!她饿了一天了,斗智斗勇的死里逃生,实在是精疲力尽了,若再不赶紧补充能量,她都会瘫倒在地。
“是,小姐。属下这就先吃面。”大黑说完便再不多话的坐下吃面,看那吃相想必同她一样也是饿坏的。
“那两个掳走我的人,似乎是惯犯,等明日你去调查一下。他们似乎长期霸占良家女子,应该还有不少逼良为娼的劣行,看看能不能将她们解救出来,回头把这案子记好了,我们送给官府那位钱大人。”她想了会又接着说,“顺便查一下,他们做的那些勾当和鲁府有没有关系?如果我们能借着这个机会,扳倒鲁家,那我们就有机会拿回阮家曾经的府邸。”
大黑看着眼前这位正在吃着一碗再普通不过的阳春面的阮绵绵,却被方才那些与她极不相符的言辞震惊着,如此滴水不漏的缜密心思真的是处于一个只有十几岁的落难小姐吗?他不禁扪心自叹,难怪主子会对她如此倾心。
“额,大黑你这么盯着我干嘛,快吃,面要坨了。”阮绵绵摸了摸脸,以为自己嘴边上是不是沾上了脏东西。
“咦,没有呢,那是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的脸,啊!估计是我这易肤膏还没歇了,看起来怪别扭的。”她心想着,孩子气的朝大黑做了一个鬼脸。
“呃。小姐,你的脸真丑……”
“哈哈哈……”大概是劫后余生,此刻她整颗心都放下了。